干:
“不是当所有人指责你时,你就一定是错的。”
盛穗的经历让她遏制不住地响起,十年前那张让她被千夫指的偷拍照。
照片内容再简单不过,只是在空旷安静的教室里,女孩紧张地微微俯身,薄唇轻吻在熟睡的男生脸颊。
而当堪称唯美的画面和“蓄意勾引”之类的词语强行捆绑,流言随之四起,又在祁夏璟过往送她的东西被桩桩件件扒出价格时,更多肮脏不堪的标签就仿佛钉死在她身上,再也甩不掉。
那时黎冬将错都归结在自己身上,一遍遍责问自己,为什么不问清楚价格、为什么要随意收下礼物。
后来她用了几年终于想清楚,那些千夫指控的勾当,她没做就是没做。
即便所有人都谣传所谓真相,她心里也再清楚不过,那些不过是人云亦云而已。
“比起他人片面的定论,你要更相信自己的是非对错。”
黎冬一时不知该如何跟盛穗解释清楚:“你不能因为有人说你不乖,就认为随意使用暴力是合理的。”
就像那年强行将莫须有的罪名安在她身上,这件事本身就是罪恶。
“那送礼物的哥哥呢?”
盛穗安静听完黎冬残缺不全的故事,关注点却在别处:“姐姐说所有人都不相信你,哥哥也不相信你吗?”
黎冬闻言愣住。
祁夏璟有相信她吗。
有的。
所以才第一次在学校动手打人,将背后传谣的男生打的满脸是血,被送进医院时,男生父母数次扬言要让祁夏璟付出代价。
后来事情通过私下解决,祁夏璟被关禁闭不得出门,黎冬则在几天后被喊到学校办公室,见到母亲和那个矜贵优雅的女人,有了之后短短十分钟的单独对话。
那天晚自习她见到返校的祁夏璟,然后照例去医院照看父亲,病床前跪下后又被赶出去,在无人街边等到天明。
“姐姐没有被所有人抛弃,姐姐总还有哥哥信任的。”
盛穗明显将黎冬的话听进心里,只是皱着脸依旧不解:“那哥哥打人是对的吗。”
“所有人都说哥哥打人是错的,连姐姐都把他送的礼物全都退还,如果全世界只剩下哥哥一个人坚持,他就是对的吗。”
女孩彻底被逻辑绕晕,说出心底最大的困惑:“可这样的坚持有什么用呢,哥哥的礼物还是被退回了啊。”
黎冬被反问的哑口无言,连口袋里的手机震动都毫无察觉。
是啊,当她为了证明清白而强行退还礼物时,又有谁来告诉祁夏璟,他的坚持还有什么意义。
“医生姐姐,”盛穗见黎冬长久的陷入沉默,小心翼翼地轻拽她袖口,“虽然哥哥打人不对,但我觉得他有点可怜。”
“在聊什么。”
低沉男声打断黎冬兵荒马乱的思绪,她还保持着蹲下对话的姿势,抬眸就撞进祁夏璟深邃漆黑的眼眸。
站在落地窗边的男人周身被阳光沐浴,骨节分明的手里拿着资料夹,口袋外露出挂件唐老鸭挂件的半个脑袋。
四目相对,黎冬那句“对不起”几乎要脱口而出。
“医生姐姐在教我是非对错,”盛穗早就见过祁夏璟,乖巧地坐在轮椅上回话,“她说有人上高中时说她坏话,有个哥哥教训了那些人,但打人应该是不对的。”
祁夏璟眼底闪过一丝意外,随即半弯下腰问小姑娘:“那你觉得呢,那个哥哥做的是对的吗。”
“我不知道,”盛穗沉思许久仍旧想不通,低头轻声道,“我只是觉得,哥哥当时应该很难过吧。”
“因为连姐姐都不要他了。”
轻软稚嫩的嗓音字字扎进耳膜,黎冬甚至能听见血液冲破血管的裂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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