玳安儿报了仇,解了恨,却忽然间没了心气儿,竟不知自己仍活着是为了甚么,一时无比失落,愣愣回道:“他同个秫秫道士一道儿,把那几个畜生诓进门去……”
“完后呢?他便出来了?他出来了?!”西门庆两手把住他肩头死命摇晃。玳安儿摇头道:“完后我没守着,没看着……我走了,我给三郎放花儿去了……”
张松闻言扑将上来,对着玳安儿一阵拳打脚踢:“是你放的火?是不是你?!狗囚攮的祸害玩意儿!是不是你?!”玳安儿膝盖一软跪倒在地上,一言不发呆呆任他踢打。
第146章 六具焦黑的尸首
西门庆不愿信徐应悟被困火中,口里不住“臭肉儿”“狠心贼”骂着,于城中四处乱窜寻他。各街巷、各帮闲伙计家跑遍,直到东方破晓,朝日初升,却连他影儿也没踩着。因着梁山来犯,天一黑李县令便下令将四城门锁闭、由衙役持刀把守,纵是一条狗儿也难钻得出去,徐应悟不在城中,却能在何处?因而转回家门口时,他已万念俱灰,哭都哭不出来了。
此时大火已被赶来的防火军扑灭大半,几名军汉罩了眼纱,赤着上身,一手以湿布捂住口鼻,进到火场里搜捡死人。西门庆颓然坐倒在门前,眼巴巴看着一具具焦黑腥臭、只勉强能瞧出人形的尸体被抬出来,整齐码放在一张大油布上。他使两手抱着脑袋,只觉耳中蜂鸣不止,心跳得气都喘不上来。
“一,二,三,四,五,六。”有人数道,“六具尸首,全陷在一条沟里。”张松将玳安儿衣衫扯得领口歪斜、露着半边肩,嚷道:“你说贼有几个?几个?”玳安儿抽一口气道:“晁盖、公孙胜、刘唐,并阮氏三丑,六个!”玉昆子也在旁应道:“是!我带进的确是六个!”
西门庆闻言自地上一骨碌爬起来,趔趄几步直往门里冲。防火军拦他不住,赶忙追上去递他一条沾水手巾。西门庆跨过一丛丛残火,在烧成断壁残垣、大半焦土的废墟里扒拉了一遍,又一遍,除去一窝烧成干尸的耗子,再没寻着另一个生灵死物。
黑烟瘴气熏得他头晕目眩、酸泪直流,渐渐喘不上气来,心里却逐渐清明。防火军掩着口鼻拽住他胳膊肘儿,拖着他往外走。路过花园池边,西门庆想起他应二哥葬身于这倒霉院子里,不禁愣神放缓了脚步。
突然,他眼前一动,见池中竟有团东西在水里飘摇。他掀开口边湿布大叫起来:“池里有人!池里有人!”防火军赶紧叫来人,使长杆竹圈将那团蓝盈盈的物什打捞起来。
并不是人,只一身月白的暗绣锦袍儿。西门庆一眼认出,那是徐应悟最喜欢他穿的好缎子衣裳!袍服下摆叫火燎得焦糊卷曲,想是为灭身上火焰,人将衣服脱了投入水中。西门庆设想,徐应悟穿了他的衣服,扮作他将贼诱入府中、陷进坑里,不料府中走水,他为避火,只得躲进水里。他虽会水,却总得换气,万一被这石脂油燃烧释放的毒气熏晕……西门庆心又一沉,急令众人取来网兜笊篱,往池中打捞。捞了一轮又一轮,只找着一套鞋袜。到最后连池底陈年的黑臭烂泥,都扒了上去,却哪有半个人形?
西门庆便又升起希望来,到外头见了张松,只把那身滴水的衣服托在手里,说“将将燎了这一条边儿,你哥准是才一失火就跑出去了”,因使手下再往城中查访搜寻,不得有一砖一瓦遗漏之处。张松闻言瘫坐在地上抹泪笑了,玳安儿却暗自揣道,我眼见着火呼啦一下窜得比墙还高,他应三该是大罗神仙下凡,竟能跑得出去。
这时周守备亲带军士来西门府探视,问那六具焦尸身份。玳安儿稍稍收回神来,便据实回报,将贼姓名外号一一讲出。周守备听罢点点头,却大喝一声“将这梁山暗哨与我拿下!”西门庆一肚子邪火正无处发,见状跳将起来,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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