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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贵公子,眉眼还是那副无事也含三分笑模样,看了叫人觉得可亲可近,可他手上的利剑却在雪中闪着凛凛寒光。

祝知宜凡事都认真,下巴微抬起,坦诚道:“臣比剑从不舞虚,皇上,多有得罪。”下棋也是,梁徽在他手中输过很多次。

梁徽淡淡一笑;“正该如此。”

祝知宜自小名满天下,存了自负与傲气,在意输赢胜负是刻进骨子里的,对一切比试较真惯了,便是天王老子来了他亦是要赢的。

但他很快便发现,他高估了自己。

他自诩剑术师承名派,但梁徽那野蛮招数不知出处,不按常理出招,内力深厚,与他这人一般高深莫测。

传闻梁徽是文武平庸的废物皇子,生母是个身份低微的宫女,先帝酒后乱性,后为掩下德亏将其母子俩贬至冷宫,后来还流放至宫外,所以梁徽在八皇相争中幸免于难,捡了漏才当上的皇帝。

祝知宜却觉得很多人都被骗了,他此刻甚至连对方到底出了几成功力都摸不着边儿。

二人你来我往,刀光剑影,都不肯认输,祝知宜英眉狠狠一蹙,璇地而起,长剑直指对方命门

梁徽翩翩一闪,游刃有余,剑尖如游龙,时而碰碰他手腕,时而掠过他衣袖,宛若狡猫逗鼠。

祝知宜眉心大蹙,唇线抿得死紧。

这根本不是比试!是逗弄和震慑,是梁徽的警醒和敲打。

梁徽倾身,剑尖挑下一瓣落在他肩上的白梅花瓣,姿态从容:“清规,承让。”

祝知宜久未败过,不大高兴,但愿赌服输:“皇上有何事吩咐,请讲。”

梁徽听出他话里有话,嘴角轻掀:“这是朕一招一式赢来的,如何又变成了‘吩咐’?”

“……是,”祝知宜觉着梁徽这么大动干戈设套让他跳必不是什么好事,“臣愿赌服输。”

梁徽盯了他清隽的面容几秒,忽然道:“清规好像还没唤过朕的字。”

“?”祝知宜眼睛睁大了几分,鸦黑眉目间那点观音痣也动了一下,不那么古板自矜了,显得很灵。

梁徽好似早猜到他会露出这样的表情似的,问:“清规知道朕的字吗?”他是很淡地笑着问的,笑意却未达眼底。

“……”

果然,他不知道,梁徽低头擦拭剑刃,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祝知宜道:“不知下次能不能从清规口中听到。”语气很宽和,明明是平缓甚至有点温柔的口吻,祝知宜脊背莫名一凛。

天又飘起小雪,两人视线碰在一处,几秒,又各自移开。

梁徽的剑利落一收,转身回屋,留给他一个挺拔高深的背影。

喜怒无常,祝知宜思忖,擦拭剑刃,跟着进了屋。

玉屏备了姜汤去寒气,喝完梁徽便要回去了。

祝知宜坐在一旁饮茶,看张福海拿了大氅来,扬扬下巴,示意玉屏也一起去伺候穿衣。

梁徽微不可查地避了一下,祝知宜看在眼里,转眼去观察张福海,就站旁边一动不动,像是习以为常。

祝知宜心下了然,或许梁徽平日里就没有让人伺候穿戴的习惯。

他使了个眼神,玉屏很快退回他身后。

梁徽的确鲜少让人近身,早前被贬冷宫和流落民间的经历让他生性多疑到神经质的地步,但看着祝知宜端坐在那儿悠悠喝茶,他手上的动作渐慢下来。

祝知宜有些疑惑地看过去,梁徽一面系衣袍上的锦盘云扣一面凝他。

“……”

俄顷,祝知宜最终还是顶不住那沉沉目光的压力,放下茶杯,站起来规规矩矩问:“皇上需要臣帮忙吗?”

“清规不介意的话,帮朕理理后襟。”梁徽气定神闲将后背袒露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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