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徽走过去将人纳入伞下,当着各司百官的面柔声喊:“清规。”
“……”祝知宜鸡皮疙瘩一起,回礼:“皇——”?梁徽打断他,又喊了一声:“清规。”
语气淡淡的,丰润唇角噙着点意味不明的笑,然后扫了一眼他后边乌泱泱一群人,目光回到祝知宜脸上,好整以暇地等他想起来。
“……”祝知宜想起来了,他比剑输了。
真的要叫么?
那日输了剑后他就去问了梁徽的字以备不时之需,谁料梁徽真的一直记在心上,并且不准备给他浑水摸鱼的机会。
梁徽就这么专注看着他,眼神宽和含笑,极有耐心似的,只有祝知宜感受到了他的强势,可见对方是非要他在这百官面前叫出口来。
祝知宜只好硬着头皮唤他:“君庭。”
第4章 小青天
梁徽微微一笑,低声应,将伞往他那头侧,这才对还跪着的一地宫人淡道:“都起来吧。”
他左手负在身后:“中宫归位,各司当忠心尽职,尽心辅佐,如有不逮,严责厉罚。”
下头齐声应道:“遵旨。”
众司长官着两道并肩离开的背影,四目相对,面色难明。
皇帝从不过问后宫之事,而今特意来接人,但又不直接插手君后的宫训,只提点警告众司,既给君后撑了腰,又以示信任、尊重君后,这……谁能不道一句帝后情深。
祝知宜想不到这些个弯弯绕绕,梁徽是来看他这把刀够不够锋利,能不能斩太后的乱麻的,只问:“皇上百忙还抽空来——”
梁徽冷不丁侧眸看向他,目光淡而缓静。
“……”祝知宜只得又改口,“君庭找臣有事?
梁徽看着雪地上被他们走出一个个脚印,笑意温和地调侃:“既是‘君庭’,怎么还以“君臣”称之?”
“……”
梁徽不逗他了,道:“从理藩部经过,便来看看。”往日这条宫道他总是一个人走,如今有人并肩,感觉有些不同与微妙。
梁徽看了眼他的发束,道:“和田玉配清规,好看。”
祝知宜摸了摸头冠,他今天戴了那日张福海拿过来的玉簪。
“皇、君庭送臣、”祝知宜换个称呼连话都说不顺溜了,罕见升起几分烦躁,“送我这簪子做什么?”他那里佩环玉饰品多的是。
梁徽微凝他,听闻他因缴了佟瑾的金簪被太后召去骂了一顿,刚好手边有块和田玉,想做便做了。
他捻了捻伤口还未好的手指,只道:“清规觉得呢?”
“……”祝知宜不太想和梁徽这种笑面狐狸说话,高深莫测阴晴不定,话说三句留半句,君心难测,你猜我猜,劳心费神。
祝知宜把手从手炉里伸出来:“臣来撑伞吧。”他向来是最重规矩的,宫道上人来人往,叫皇帝给他撑伞算怎么回事。
梁徽微闪,没叫他碰着那冰冷的伞柄,把他的手重新塞进手炉里,拂走他肩上一片花瓣:“清规喜欢梅吗?”
“喜墨梅。”画着好看。
小时候祖父教他画得最多的便是墨梅,说墨梅色黯,无香,然枝干修直,大雪压不低,如君子。
祝知宜望向茫茫白雪,不知祖父的冤屈何时也有洗尽的一日,若是可以,他不做君子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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