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些打打杀杀、糟糠之妻棒杀负心汉的本子。
《云凤挂帅》、《玉芳亭叱夫》、《清君侧录》……
“……”驸马是个儒将,听到后边都有些不好意思地朝梁徽祝知宜笑笑,眉宇无奈。
祝知宜道:“无碍,公主尽兴才好。”
公主眼紧盯着戏台,余光却扫在主阁上,那二人全然没了昨日那股子黏糊亲呢,心道她这狗侄子对祝清规也不过如此,但凡涉及到了些利害纠葛便同人撇得干干净净,果然是个虚情假意的,长公主嗤之以鼻,祝清规还信誓旦旦他们是玉戈之盟千斤之诺,呸,这盟友半点不牢靠的。
台上咿咿呀呀唱着,宫人来报,说是太后来了。
祝知宜头疼,昨日司礼监去问,这位女祖宗摆足了架子,不肯给公主面子,斩钉截铁地拒了,这会儿又心血来潮来这一出。
祝知宜命人设座。
佟后排场摆得足,和长公主从闺阁争比到宫闱,从衣饰妆扮比到娘家夫家,再到如今这个年纪,互不认输。
两人水火不容,公主惯会揪着人七寸往死捏:“皇兄不在了,太后怕是旷得很吧?天天扮得这样妍丽雍容,臣妹还以为皇嫂还惦记着什么呢。”说着眼便往梁徽身上瞄。
佟后长甲陷入手心,场面一时异常难看,祝知宜身为君后不得不出面调和,他顶得住前朝的诡谲汹涌,没处理过一地鸡毛的家长里短,下意识看向梁徽。
梁徽今日罕见地置身事外,一上午面色都淡淡的,蹙着眉,唇抿着,手指藏在桌下不经意地颤。
他极其抗拒这种场合,小时候每每后宫的女主子们聚在一处争风吃醋玩闹取乐之时便是他同母妃遭殃受辱之时,他母妃地位卑贱,“不知廉耻勾引天子”,是宫中人人打得骂得的过街老鼠。
他不怕什么位极人臣的权相将领,不怕虎视眈眈的宗亲王公,?却自小就悚先帝后宫那帮女主子,折磨人的花样一个比一个厉害。
宫婢没有养育皇子的资格,梁徽被转手过许多个“母妃”,寄人篱下仰人鼻息,女主子们不高兴了刷他巴掌是常有的事,尖利的长指甲划破脸,又痛又肿;那些太妃的皇子公主可以将他当做“人狗”骑着玩儿,鞋踩着他的肩,骨头疼得咔咔作响,或是把他关起来饿几天再往地上或水里扔块吃的,让他爬过去捡,一群人看得拍手大笑。
谁都可以来打他一顿踹他一脚,笑他欺他辱他……经年未愈的血淋淋的痛苦和食不果腹的饥寒刻进他的心里脑里骨里肉里血里。
祝知宜有些担忧地轻唤:“皇上。”
梁徽似是陷入了某种情绪,并未理人,祝知宜只得低声叫:“梁君庭。”
梁徽忽而惊醒,从那种阴冷的情绪中抽离出来,他抬起头来那一眼叫祝知宜很久很久以后也不能忘记。
那样浓烈绝望的屈辱、决绝不甘的恨意和一丝藏不好的……委屈,叫人心惊,也心生怜惜。
最讲规矩的祝知宜有一瞬间昏了头,冒着被发现的风险将广袖遮掩着去桌下碰他的手,用力地握了握,很轻地问:“梁君庭,怎么了?”
梁徽迅速敛了神色,仿佛方才那个眼神只是错觉,他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垂眸淡声道:“没怎么,听戏吧。”
祝知宜手心一空,心里也空,茫然地看着他,梁徽面无表情看着戏台,任由太后公主争斗,冷眼旁观一言不发。
到底是公主气焰更盛,取了上风,下了戏阁颇为得意地同祝知宜道:“也就是你脾气软,受着她那矫作的性子。”
祝知宜刚想解释,她又说:“你当她是女眷和长辈让着,人家就领你这个情了?”
“佟家有省油的灯?”长公主冷嗤,“那可是个真疯子,你进宫这么久,当真没看出她的心思来?”
祝知宜蓦然想起木兰春猎时不小心听到的话,心里闪过几分猜测,犹疑,问“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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