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策昭家底殷厚,叔父又是京官,绝不会看着他出事,但他一去,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那你好自为之。”祝知宜失望地拂袖而去,钟延拽住他的手,目光阴鸷问:“清规,我与策昭在你心中孰重?”
“根本不是这个问题。”
祝知宜去禀明太傅,连同策家设法营救策昭。
偏偏恰逢那年自上而下整顿纲纪,要杀鸡儆猴,策昭犯了典型,在狱中被刑讯逼供,还未等到审理便被折磨致死。
太傅心愧大痛,将钟延逐出师门,但念在师生一场,策昭已逝,没有告发他舞弊诬告之事供出。
钟延在腊月寒天的大雪里长跪师门,祝知宜一次都没有给他开过。
门仆看他冻得咳血,于心不忍,但祝知宜这个人,表面温和,其实外柔内刚,极有原则,他永远忘不掉最后一次去牢狱探望策昭,曾经那样一个朝气热忱的少年被折磨得面目难辨,含恨握住自己的手,哑声嘱他“清纲理,正朝德”,也永远忘不掉策家父母悲痛的嚎啕,祝知宜从此就再没有见过钟延一面。
钟延被逐出祝门后,只能投奔佟相,一路官运通享,但佟相只把他当作打探祝门的棋子,太傅抄斩、祝门败落后,佟相对他用尽则弃,钟延被贬西南,愤恨不甘。
他不明白,难道自己注定无法改变自己的命运么?他注定无法成为人上人要终身为奴受尽旁人冷眼么?
他后悔吗?他不后悔,因为他想要的东西太耀眼昂费了,不用这样的方法争取就永远得不到。
可为什么他明明已经用尽所有办法、不惜背叛师门、付出失去祝知宜的代价还是被打回原形一无所有。
他恨虚伪的丞相、恨朝令夕改的皇帝、恨将他赶出门不再给他庇佑的太傅,最恨决绝心狠一点机会也不肯给他的祝知宜。
落魄被贬西南,是福王将他奉为座上宾,在察觉福王的图谋后,他竟感到一种诡异的兴奋和痛快,这是命运给他的第二次机会。
最起码,他又可以见到这些年一面也不肯见他的清规了不是吗。
第63章 清规再可怜可怜我
雪渐小了些,祝知宜明显看出梁徽的马有些撑不住了,方才在谷道上被乱刀伤了前蹄,又急速飞奔了数十里,这会儿跑起来一颤一颠的,马背上的梁徽满身旧伤,又添新伤,眉微微蹙着,神色隐忍淡然,但还是被祝知宜窥到了一丝痛苦。
身后都是受伤的将士,没有叫他们让马的道理,在战场上,他们不是尊卑分别的君臣,是并肩作战的将军和战士。
祝知宜向梁徽伸出手:“皇上和臣共乘一骑吧。”战马减负后应该能勉强撑到营地。
梁徽失血过多面色苍白,却还扯出一个笑,有气无力问:“你邀朕共骑啊?”
“?”祝知宜怔了下,点头,“是,我邀请皇上。”
后头的将士看见他们的君上翻身跃至君后的马背,但为什么……是皇上坐在君后的前面?
是祝知宜不放心,坚持让梁徽坐前头,搁眼皮底下能随时注意他的伤况。
祝知宜一手虚虚怀搂着梁徽,一手牵着缰绳,血水渗透梁徽的衣衫沾湿了祝知宜的掌心,腥气的、黏腻的,祝知宜手指微抖,没敢低头看。
梁徽方才一直护在他前头,每当钟延一想靠近他,梁徽就像地宫里杀出的浴血罗刹,不给对方一丝触碰他的机会。杀红了眼的阎王此刻虚弱地将头枕在他肩上。
祝知宜怕他睡过去,有一搭没一搭跟他说着话:“皇上在想什么?”
“在想君后究竟有几个哥哥弟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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