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知宜看每一件都刻上了时间,“壬午年润月二十四日”、“戊吉年涂月十三日”,可见并非逢年过节才有,梁徽将他的一腔情思都寄托在这些里面了。
他呼吸急促,目光落到梁徽的手,指节上有细密的刀痕,祝知宜沉默片刻,忽而道:“梁君庭,很辛苦吧?”等他是一件很辛苦的事。
梁徽轻描淡写:“比起你这三年,我的不值一提。”
祝知宜的心又酸成一片。
梁徽随手摆弄着一个笔山,状似随意问:“若是彼时清规决定离开,愿意带着这些累赘走么?”这样至少一看到这些,祝知宜能想起他这个人,他怕祝知宜把他忘了。
祝知宜沉默一瞬,看着他,有些抱歉道:“或许不会。”如果彼时他要走,那一定是他们注定无法在一起了。
梁徽静了片刻,说:“也好。”
隆冬已至,梁徽近日早出晚归,掩饰得再好也遮不住疲意和风尘仆仆的落魄。
祝知宜问过几次,对方都说是矿址路途遥远罢了,他便没再追问。
次日,祝知宜又去了那梅林。
上回他还未将那些桃木牌符看尽梁徽便来了,此事一直惦记在他心里,如今对方不在宫中,他终于可以放心地逐一细细翻阅。
只言片语,祝知宜的心又酸软成一片。
不知不觉已霞光满天,琉璃瓦雪光莹莹,忽闻一阵马蹄疾驰之声。
能在御前大道驾马长驱直入的只能是梁徽,祝知宜下意识闪身隐于林中,不叫对方察觉。
他看了看朱红宫墙上未落尽的日头,看来梁徽回来得也并没有那样晚的,那怎么每日披星戴月,天黑尽了才回到凤随宫。
眼看那人马路过凤随宫而不入,直直朝兴午殿那头去了,祝知宜不自觉跟上。
候在梅林外的玉屏看到主子出来,忙跟上:“君后——”
祝知宜扬手示意她回去:“本宫散散心,会儿就回去。”
兴午殿原是历任皇帝寝宫,但梁徽之前宿在御书房偏厢,后来又占了祝知宜的凤随宫,此处已有些荒废了。
也没什么宫侍随从,祝知宜一路长驱直入,到了主殿才碰上个张福海在门外守着。
对方见到他容色微变,几不可察,祝知宜先打了招呼:“海公公。”
张福海不知是受宠若惊还是心虚,忙不迭俯身:“奴才给君后请安,君后怎么来了?”
祝知宜大方承认:“方才在梅林散步,看见皇上回来了,神色似不大好,本宫过来瞧瞧。”
张福海笑道:“皇上无事,只是奔波了一日有些劳累,风尘仆仆乌头垢面的唯恐唐突了君后,便先到寝宫沐浴更衣,君后不若先回凤随宫歇着,皇上很快便过去。”
这话能唬得过旁人唬不过祝知宜,在凤随宫不能沐浴更衣么?
梁徽日常用的家当都搬过去了还来这废宫慌地做什么,瞧着就大有古怪。
祝知宜浅淡笑笑:“那本宫进去帮帮忙,皇上照顾了本宫这些时日,正好有机会投桃报李。”
“君后且慢——”张福海急中生智半是劝半是拦:“士亦为悦己者容,皇上……皇上他一心爱慕您,断是不想让您瞧了他这满面尘土的模样去的,您就当纵纵他这份好胜爱美之心……”
祝知宜配合地软了神情,故作思索,拿出那副讲道理的架势娓娓道来:“此言差矣,爱一人若只爱他的漂亮体面之处,那便是虚情假意,在南边打仗那会儿皇上受伤的模样本宫都见过,断不会因了这个而生变,难不成,在海公公眼里,本宫就是那只贪图人光鲜皮相的肤浅之人?”
“……”张福海被祝知宜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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