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平最讨厌其他人的注意力都聚焦在我身上,此刻无可奈何:“随便你。”
江从来不要脸,挑的都是达到目的最有效的方式。
他听到这笑了,说:“那走吧,订的晚饭外卖快到了。”
他车里塞了五六幅画,太大太多,我只好帮着他拎几幅。
到楼下,恰好他喊的外卖来了。
五六个袋子,我看着就胃疼。
“不都是吃的。”江解释,“买了些厨具餐具和调料。”
“我不做饭。”我不是不会做,小时候不做会饿死,我妈并不在乎我死活,她也不在乎自己的,或许我俩死了她更高兴。但长大就不再愿意做饭,家里的锅只会拿来煮速冻饺子。
“没让你做。”江答,“我做。”
来第二回 ,他已经表现得像这里的主人,吩咐那三个拎着袋子的人把东西放进各个地方。
他们走了,我们吃饭。
我依旧吃不出好坏,他盯着我的碗看了一会儿,问:“真没有喜欢吃的东西?”
“别烦我。”
“那下次试试大排档?”
我终于被这句话激起一些情绪。
我把筷子摔了。我其实想摔碗。
“你走不走?”
“对不起。”他回答,“只是我挺喜欢。”
“你能不能偶尔不要那么表演欲泛滥?”我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你要真的闲得没事干,出门开着你那辆敞篷把自己撞死行不行?”
他沉默许久,把筷子捡起来洗干净,再递给我。
“对不起。”他又说了一遍,“人有点不清醒,说错话了。”
“有病吃药。道歉有用我现在就想一刀把你捅死再对着你家人说抱歉。”
“那你捅。”他垂着的眼睛抬起来,“别生气,好不好?”
江长得一直很好看,此时此刻,看起来像个被我辜负的可怜德牧。
我真恨他这么会装。也真恨时隔这么久,他依然知道怎么让我说不出话。
我确实没话说。
他站起身:“我先把画摆出来,你不想吃,别吃了,我一会儿带回去。”
我说你把画都收回去。我几乎要痛恨自己的虚伪。是我默许他来的。如果我足够坚定,他今天根本进不了门。
我只是很恨,时至今日,他依然拥有伤害我的能力。
“看一眼,好不好?”他笑笑,“觉得都不合适,下次再给你挑新的。”
“换个人吧。”我回答,“换个人满足你无处安放的表演欲,可以吗?”
他没说话,地上铺满了已经裱好加框的油画。
“喜欢哪幅?”
他挑的色彩都过分绚烂,似乎是刻意要和这地方冷冰冰的黑白灰做对比似的。
“你什么时候走?”我问。
“先挑。”他说,“你选完,我就走。你知道我,不达目的不罢休。你不选,我今天就坐在这里。”
我随手一指:“这张。”
那张画仍然很绚烂,大片暖色,烟霞满天,偏偏唯一的冷色是站在金黄稻草中的背影。
他顺着我的手指看过去,又看了一遍:“为什么?”
我其实也不明白。我对艺术没有任何的偏好与了解,只是其他画都太热闹了,而我憎恶那类许多人称赞的人间烟火。只有那幅画里有些清淡的难易忽略的寂寥。
“没原因。”
“哦。”他点点头,“但这画在这里头有点太一般,也便宜,不挑个别的?”
“太贵了我付不起。”
太贵的东西我也要不起。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就这幅吧,不用钱。我朋友的习作,随手送我的。”
“别人送你的东西,你就随便拿来讨好其他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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