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略略一弓腰,轻轻掀开梅子青的小瓷碗,里头一小撮群青蓝,说是昂贵的孔雀石,混了极罕见深海东珠,并些珍惜药材,才得出这么一小点蓝。
“皇上听闻娘娘爱看画,得来之后立刻叫奴才献过来。”太监连鞠躬带行礼,恨不得趴地上,又说,“只是,这颜料须得在暖和地方用不可,否则容易结块。颜料再得容易,可毁了娘娘赏画的雅兴可不好了。”
太后起初还不愿意,可一听见“深海东珠”立刻不敢气了,担心皇帝知道自己用坏钗子给顾寻芳上眼药,立刻不摆谱了叫顾寻芳进来。
顾寻芳衣裳到手指都冻成冰的寒冷,礼节一点不敢怠慢。
果然皇帝前脚帮了顾寻芳,后脚就要想办法缓和他亲娘的怒气,送上来的乌木小碟里放了个天青色的冰纹小碗,装颜料的梅子青立刻显得灰扑扑。
大太监轻手轻脚打开,唯恐手心那点热气融化了瓷青,里头是一抹轻薄细腻的口脂红,如何如何珍贵自然不必再多强调。
太后听说这口脂也是所谓的“深海东珠”,顿时没了兴趣。不过还是叫人拿过来一试,铜镜模糊,他抚着平整鬓发自照。
顾寻芳识趣,也得凑趣地夸这颜色鲜亮。
太后拿帕子把口脂擦了,嫌这里头混着与颜料同源的珍珠粉,嘴上说满意,却不肯再。
等顾寻芳稍微暖和过来点,太后一刻不留,将人连带着那点颜料一起赶走。
等目送人离开了,陈如慧跪着给他捶腿,太后骂着说:“这两货,一个比一个伤眼。”
他敢乱骂人,陈如慧自然不敢搭腔。
太后不满,又转而骂他:“陈家怎么养出来你这个蠢玩意。”
陈如慧立刻哭着卖可怜:“侄儿貌丑,怕表弟他看不上我。”
太后端着他下巴仔细瞅了片刻:“的确如此。”他叫人给陈如慧找些护肤的法子,真心实意地发愁,“小时候看着还俏些,怎么越长越显得粗蠢呢。”
他看陈如慧时,陈如慧也在看他。
太后爱年轻,又爱俏,至今不肯留鬓角,鲜嫩的超乎寻常,尤其是皮肉连着骨头那段顺畅弧度,柔软细腻到衬得他头上那串玉钗失去三分颜色。
他唇脂没擦干净,嘴角氤着朦胧一点红,说话时张张合合,牙齿甚至仿佛都浸着香。
等人把方子都找来时,正巧皇帝提前叫人来通报,他今晚上仍到太后宫里用晚膳。
太后一边嘱咐陈如慧日后照着方子好好养脸,一边让贴身伺候的给他将唇脂点上。
他昨天刚把陈如慧踹了个踉跄,今天万万不等再留这蠢货碍皇帝的眼。
唯有陈如慧退下时,扭头看见太后再不乐意,也得点上儿子送来的唇脂,他对着镜子左看右看,头上珠串儿簌簌地晃。
天家母子情深,但放在这些私密小物上,总显得旖旎。
那点脂膏经体温融开,透出一股绵长的香来。
皇帝吃饭时总闻到一股香气,循着发现是那新口脂,抹在太后唇上,他忍不住盯着看。
太后越发装模作样,埋怨儿子拿他作伐子端水给顾寻芳看,口脂竟与颜料用的是同一种珍珠研磨,又不能明说不喜欢这份礼,一会儿大呼小叫口脂沾上了要换筷子,一会儿说太黏了吃饭张不开嘴。
皇帝在他面前,往往十分懂却装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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