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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面前看,只见一手的血,心吓一跳。

“我让你用指腹抵刀,你偏不听,这样发力不撺手上才怪。”

魏浅予咬着唇,也不辩解。

梁堂语拧紧眉头,不知道现在孩子是不是都这么犟,拉他手去屋外小竹林的泉水里冲洗。

竹叶潇潇,击声类玉,流水漱石,当绿连成一片,整个世界都变成天青色。

魏浅予被拉着蹲在长满青苔的石头上,手埋在流水中,血水随着水流被带走。

梁堂语把他的手从溪水里捞出来,掏出自己身上的手绢给他擦干净顺便包住。

幸亏伤口不深,只是破了点皮。

“下刀专心果决,拿刀稳当。”梁堂语握着魏浅予手腕,带着冷意说:“你如果不想要这手,下次照着腕脉撺,一了百了,别给人添麻烦。”

魏浅予知道是自己不对,也怕开口把梁堂语气死,低下头,却看见梁堂语左脚还踩在溪水里——他师兄刚才太着急了,一只脚踏进了溪水都没察觉,湿裤脚随着流水贴在脚踝上,那块深色的水痕正顺着小腿往膝盖攀爬。

“师兄。”魏浅予用指尖往下指了指,斟词酌句。

“你裤子湿了。”

“……”

梁堂语哗啦把脚从溪里拿出来踩在岸上,松开手腕,没好气说:“先管好你自己吧。”

可能是因为魏浅予下午多那句嘴,晚饭梁堂语只给了他一碗白米粥——米还夹生。

少爷从小没吃过这么磕碜的饭,强迫自己失去味觉喝了,没熬到睡着又饿。

十七八岁的小伙子,正是长身体时候。他在家时阿姨每天晚上都要做四菜一汤,有荤有素。看书到半宿还有皮蛋瘦肉粥和鲜肉小汤包做夜宵。

他躺在铺了竹席的床上辗转反侧,肚子时不时响,饥饿感让他浑身燥,偏偏乌昌的夜又潮热。

半晌后,魏浅予终于被折磨的睡意全无,掀身起床,想要绕去厨房找点吃的。

月华如水,草丛里虫鸣声声,偌大的园子仿若无人。

梁园的住宅区连在一起,魏浅予跟梁堂语的院子中间只隔了一道梨形拱门。门旁栽了几株肥厚的芭蕉,宽大油亮的叶子上映出旁边花窗透出的光。

魏浅予刚走到门旁,就听见梁堂语房间传出吵嚷。窗扇开着,里边人说的话猝不及防进了耳朵。

“梁堂语,你别忘了,我也姓梁,这园子也有我的一份,你说不卖就不卖!”

梁堂语的声音不急,但能怒意尽显,“当初分家时候,是你自己选了画廊不要梁园。”

“爷爷临终时你就在旁边,他说了,梁园和六枯山水,一样不能丢。你怎么能趁我外出卖园子?”

……

结合白天牙行来人,魏浅予大致听明白了——和梁堂语争吵的人应该是梁初实,他师兄的亲二叔。

这个人,魏浅予知道一些。他和梁堂语是“六枯山水”这一脉仅有的两位传人。

近几年国门大开,受西洋油画影响,市场流转,以金碧和青绿为首的重工设色作品广受欢迎,价格水涨船高,于是各个流派纷纷开始转型……

梁初实就是闷头创新,在家族技法融合设色变革人中的一个。

但梁家的六枯山水跟旁的不同,讲究大开大合,最本质便是不着旁色,以墨之五色分出千变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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