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余擦了手,见他站在门边也没有起身迎,只是说:“梁先生坐下喝杯热茶。”
他从小跟在小叔身后,早就学会了“仗势欺人”,他们年纪小,有时候得靠“托大”才能让底下人知道规矩身份,抬头仰视你,对待像梁初实这样的老油子如果尊重多了难免要被拿捏。况且小叔交代了,梁初实欠下的钱一个子儿都不能给少给。
沈启明手捂着茶盏,并没有揭盖,侧脸问:“来找我有什么事商量?”
梁初实在他旁边坐下,从裤兜里掏出手绢包,来的路上已经把镯子上的血迹擦好,还用手帕包了起来。
沈启明低头喝茶,一口茶还没入口余光瞥见那抹黄亮手一抖差点把碗脆了,滚烫茶叶晃了一手,他烫的吸溜冷气用手绢擦。
梁初实忙问:“沈先生怎么了?”
沈启明说:“没什么。”
他哭笑不得看着自己洒在裤裆上温热的茶,想他小叔人不在都能送他个不体面。
他把湿了的手帕搁在桌上,问:“这镯子怎么在你这里?”
梁初实听他这话外有音,琢磨着说:“我跟人换来的。”
沈启明试探:“梁园里的人?”
“是啊。”梁初实问:“沈先生认识这镯子?”
沈启明听梁初识没认出百岁和田黄,心说六品斋黄的真不冤枉,岔开话题道:“这镯子你多少钱收的,聆染堂加一成收过来。”
这不是魏浅予第一次干这事了,小的时候他们零用钱有限,想吃糖没钱买,他小叔就把身上各种玉石手串,连带扎头发的皮筋上琥珀坠子都能摘下来换东西。
魏浅予从小就有“千金散尽还复来”的臭架势,长大后依旧“死性不改”。看中什么了钱不够就拿身上东西换,沈启明没少跟在后头做冤大头。
不过摘百岁和田黄,这还是头一遭。
他问:“那个人用镯子跟你换了什么?”
刚才他说完话,里堂法务就把之前欠款合同拿出来。梁初实正低头看,这镯子卖的价钱足够抵他和聆染堂间的账。
“也没什么,一座不值钱的玉山子。”
“玉山子?”
沈启明摸不透他小叔的脾气,睥梁初实迟迟不动笔问:“怎么了?”
梁初实见他收的这般痛快,心里多少有点冒尖痒痒,“沈先生,这玉不止这么个价吧。”
“呵!”沈启明笑了,没想到他竟然想趁机狮子大开口,他端着新换的茶靠在椅背上,余光觑向梁初实,“确实不止这么个价。”
梁初实心下一喜。
沈启明道:“我实话告诉你,这块玉有价无市。”
“但梁先生,你也知道,有时候越有价无市的东西,越不好出手。金缕玉衣也是宝贝,但谁敢要呢?”
“你要有别的心思,我也不留你,走出门去打听打听,除了聆染堂谁敢收你这东西。”
他心里都合计好了。前脚梁初实敢卖,后脚他就替小叔报警说东西让人抢了,看看谁能揣在怀里不烫手。
梁初实因着“金缕玉衣”想到了冥器赃物,心里犯嘀咕,想着魏浅予确实年岁不大,摘镯子时的爽利也让人怀疑,保不准家里是干走穴倒斗的营生,怪不得觉着小孩不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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