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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没洗脸。”他话没说完,一把推开梁堂语,仓皇又躲避似的跑出去。
脑海里喧嚣,丢他妈死人了!
头顶灯光静静披落在梁堂语身上,梁堂语站在原地,凝视着手里那片枫叶,少年的体温滚烫,烫的他屈起手指,紧紧闭上眼睛。
第41章 我有糖
第二天五婶吃了早饭拎上书包水壶送茶罐去上学,出门时正好遇见提箱子的彭玉沢,彭玉沢一手把着折扇另一只手拎口樟木箱子,八只角还用黄铜包边保护,见她出门,问:“老梁在书房吗?”
昨天彭玉沢跟梁堂语商量时间,他今下午在梨园有场,明儿又有课,期中考试要到了,他还没来得及去考务那里确认考卷,后头一大堆事等着,计算来计算去也就今上午有空,于是就搬着东西来了,巷子里通不了汽车,司机在巷口就把他放下了。
五婶看他手里箱子挺重,要帮忙接手,“在饭房,约莫一会儿吃不完。”
魏浅予今早吃饭时候好似一直没睡醒似的,不抬头不说还频频撒癔症,一根咸菜丝儿能嚼半天。梁先生也不催,就陪他在那里等着。
彭玉沢轻转了下身避开,说:“你去忙吧,别耽误了孩子上学,我自己能拎进去。”
太阳一出,麻雀又开始在门口竹林里吵闹,搅弄竹节撞击声声,竹叶纷飞。这群小东西好似不过冬一样,每日晨起精力旺盛喧嚣。
魏浅予昨晚没怎么合眼,他师兄就在身边,听着绵长均匀的呼吸,脑子里就不断回过他师兄那低低的嗓音和交织如擂鼓的心跳,他拿不准梁堂语的心思,快要为难死了。
凌晨鸡都叫了,他好不容易睡着,梦里又着魔似的梦见晚间那幕,不同的是他师兄真的低下头来,咬住了紧闭的嘴唇,那个梦很真实,唇齿相碰间带着酒气,有点憋人。
魏浅予正心猿意马,用牙齿轻轻地咬自己嘴唇,梁堂语冷不丁开口,说:“今天上午先不去师父那里了,他昨晚喝多了起不来,我带你玩。”
“啊?”
魏浅予一怔,反应慢了半拍,还没来得及问为什么,门口竹林麻雀呼啦被惊飞,彭玉沢把着折扇进门,身上穿件月白色长衫,顺着光进来让人一亮,这打扮有点民国教书先生的意思,可眸光流转的韵味又一下子穿帮。
看着桌上摆的碗盘问:“什么饭这么好吃,吃到大太阳升起来都没吃完。”
魏浅予那股子心思被冲淡,手里勺子碰碗沿,心说这彭先生近几日来的有些频繁,乌昌的梨园这么闲?
梁堂语擦了嘴,站起来领着他坐下,先问吃了没有,粥还热着。彭玉沢说吃了,在背对门的椅子上坐下,“东西太沉了,我拎不进来,山馆里我记着有个后堂,一会儿就在那里收拾吧。”
梁堂语见他身后空着,又问:“就你一个人?”
他虽然在这方面不通窍,却也知道,评弹一般是要两人唱和,尤其还是《梁祝》。
彭玉沢盯着他笑,用折扇敲着手心说:“我一个人也不会唱砸,你瞧好就行。”
魏浅予看见他换了扇子,折起来的扇边也能看见墨迹,心里对作画人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
彭玉沢瞥过,哪壶不开提哪壶地揶揄,“这怎么了,看起来好像谁得罪了他似的。”
梁堂语随着他目光看过去,魏浅予苍白的小脸的今天格外难看,没怎么有精神似的,他知道对方一夜没睡,随口编了话搪塞,“昨晚猫叫,没睡好。”
魏浅予没反驳,姑且认定是猫叫的他心烦意乱,也没想他师兄怎么知道他没睡好,听着刚才那些话,仰头问:“彭先生今天来有正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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