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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什么不对,还来找我。”

他作势要把嘴里的糖抠出来还了。

梁堂语抓着他手,眼瞅是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又松开,说:“别闹了。”

“你这不让人说的性子得改。平日在梁园跟自己人置气就算了,我担待你,当着彭先生面你发什么疯,刚才你说的是什么糊涂话,都是七尺男儿郎,就你专挑难听的话骂人。”

魏浅予心说他这哪是骂人,今早晨说的每个字都是实心的,彭玉沢如果对他师兄没那份心思,赶明儿他就把手剁了。

他虽然心里不服,嘴上却消停了,借着将腮帮下的糖拨到另一边弯了舌没吱声,没再和他师兄对呛。

沈启明买了后天的票,后天他就得走了。他妈的忌日他不能不回去,仅剩这两天,他想和和气气过完,他的心思还没说,情书还没送,他还有好多事情没做,他要让他师兄念着想着他。

“师兄。”他的态度一下子转了个变化,说:“今儿个评弹没听成,我们回去刻章子吧。”

梁堂语不知道他怎的突然用功,用眼角睥他说:“玩这么些天,舍得收心了?”

魏浅予笑,半撒娇的挽过他手臂往回走,梁堂语这次倒是没推开他。来往行人依旧不断,糖炒栗子和桂花糕的香味在街上飘,十字路口前连脚印都没留下,这次他们走了同一个方向。

梁园的门没锁,彭玉沢已经带了东西离开了,荷风山馆里什么都没留下,风穿回廊,麻雀在枝头叫。梁堂语透过洞窗看向对面,“今天是我对不住他。”

魏浅予说:“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世间人,但行心头事,不计辜与负,哪有什么对不不对得住。”

做生意如此,感情尤其。可他师兄还没开这方面的窍,他又把后半句给咽了下去。

魏浅予说好的要平和过,就真的安安稳稳跟他师兄在书房里待了一下午,他刻章他师兄描画,二人就算互不交流都不会觉着烦闷无聊。

阳光斑驳,清风阵阵,四周竹叶簌簌,寸寸光阴似乎都裹了金粉。流光抛在此处,不会觉有一点辜负。

魏浅予窝在案头刻章子,刻了一方“百岁同心”,觉着太直白,又磨掉,笔尖戳着墨碟,手里的寿山石都被焐热,还是没想好要写什么字,视线掠过手腕上的红豆串,又舔墨下纸,写下了“共郎长行”四个字。

井底点灯深烛伊,共郎长行莫围棋。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他心里想着这首诗,想着他要远行,想着千言万语无法述诸于口,不再用指腹夹刀,用指尖抵住刀背,下刀铿锵有力石屑纷飞。这方章子他刻的尤其大胆痛快。

他抱着这样的心思,一直刻到天黑,梁堂语开了灯,书房里的咯吱声也终于停下,蘸过印泥拓稿,线条古朴大方,多一分太多,少一分太少,连修整都不用,十分漂亮。

魏浅予仰头揉自己累酸的后颈,把章子举在灯光下看,越看越满意。

梁堂语看他闷干了一下午,端着茶杯过来新生他的成果。魏浅予后颈枕着椅背递过去,满脸写着“等待恭维”。

梁堂语接在手里,近看看又拉远看看,觑过案前宣纸上的朱砂印章,说:“这方刻的还有点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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