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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该给他希望又叫他绝望。”

“我们这一行当,有本命的曲,我从六岁跟着他,练的就是《梁祝》。但是那晚,他突然说给我除风姓,第一次对我疾言厉色,叫我改唱《牡丹亭》,他说要让我自由!”

彭玉沢拍着桌子吼,“可拜聂皓然所赐,他这一辈都不会有自由了!”

他长大了,他能独当一面了,他有能力带风如许摆脱风家,可像他父亲一样的师父,再也回不来了。

彭玉沢胸腔压抑着起伏,眼睫开合间,热泪滚烫,“我爸妈常年在外做生意,家里也没多少亲戚,他去我家唱堂会,见我没人照顾就把我带回去照顾。我因为他,不学经商学唱戏,他比我父亲待我都好。”

彭玉沢看着梁堂语,再也忍不住,声泪俱下,“那天我站在后门,亲眼看着火光冲天,你知道一个人生生被大火烧死有多疼,你知道他又哭又笑的嘶吼有多痛苦,你知道我那时候有多绝望,梁堂语,你师父害死了我最亲的父亲!”

作者有话说:

聂叔和风先生当年的事情要揭晓啦!

第61章 碧玉龙凤合卺杯

寂静的大厅里,彭玉沢小声呜咽,梁堂语仰头看着情难自抑的人,他是真的喝醉了,借着酒劲将多年堵在心里的这块病剖出来,把今天整日的压抑释放。

他把半凉的水又烧开,沏了壶酽茶。

“喝点水,醒醒酒。”

他说:“虽然我比你小四岁,但至今还记得风先生的音容笑意。他喜欢古玩,经常来我家跟祖父一起看新收的物件,每次来都给我带点心,大人说话,我围在边上好奇,祖父嫌我无礼,他就笑着把我抱在膝盖上,一边把玩一边讲给我听,木胎足上漆,汉代循石雕像,瓷器上的开片,开片间的金丝铁线。”

梁堂语后来看金石玉器的那点本事,就是由风如许启蒙。

“风先生,真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他活这么多年,温和又平静至此的人,只遇见那么一个。

“我相信你说的事情发生过,但这应当不是全部,我师父这几年也过的很苦。”梁堂语把茶递到彭玉沢手里,“等师父身体好些了,我替你,替风先生问问当年隐情。”

无论彭玉沢的故事有多悲戚,但梁堂语始终相信其中另有苦衷,画画跟别的行当都不一样,画品即人品,若非有坚韧不拔的心智,做不出钢针断发一般的雨毛皴。

街上空荡荡的,来往行人已经散了,梁堂语为彭玉沢打了车,还特意嘱咐司机开的慢点。

彭玉沢临上车时候问:“你今晚为什么不喝那杯酒。”

梁堂语垂了下眼,扶着手臂叫他坐稳,“我再喝醉,咱们仨就没一个清醒的了。”

关了门彭玉沢靠在后座上,闭眼假寐回味着那句话,眼眶还是热的。

今天晚上,他发泄的不仅是风如许的不平,也是自己那点不甘,梁堂语清楚也受着,他想体面洒脱,可偏又是个小心眼的人,十几年的感情终究无疾而终。

画展在荣汇楼的大厅持续一周,梁堂语只需在第一天露面,接下来大门敞开随意参观,门口有负责出售登记的人,他不用再作陪。

魏浅予渐渐被梁堂语惯出睡懒觉的毛病,加上酒醉,第二天醒来时太阳已经升得老高。

天光大亮,室内温香,桌上放着杯糯米普洱,喝了能缓解宿醉带来的后遗症,用小店炉温着。

梁堂语上班去了。

他师兄就是这样,昨儿个名满乌昌好不风光。今天早晨醒了照样换上衬衣夹课本继续去教他的书。

魏浅予喝了普洱茶又喝了粥就去聆染堂看账,心情好,从进门到入后堂脚步猫儿一样轻,嘴上叭叭不停指挥服务员擦桌子、摆货、清架子,把人都指使的团团转,他自个儿进后堂泡了杯上好的大红袍,端出来坐在厅里美滋滋迎着光看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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