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
宫里说话就这样,椒房殿还算好的,藏一半还能说一半,别处一句要紧的话往往只肯说无关紧要的小半句。让人去猜、去想、去悟。
刘彻眼角余光早瞧见内侍端进来的点心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椒房殿的膳食便与别处不一样了。宫里的点心主要以各种烤的饼为主,切成均匀的小块,有芝麻的、花生的,还有白皮烤饼,刷一层蜂蜜或咸酱调味。
这些刘彻都不爱吃。他每次嚼太过坚硬的饼,嘴里总会起血泡。因此,只能用一些蒸的米糕。可米糕以甜味为主,他并不嗜甜,用得也有限。
亲近的人都知道,他不爱用点心。
刘彻净手时,春陀没觉得奇怪——这样新奇的点心,换他也会尝一口。但见到少年天子把一盘子叫做“薯片”的点心全部吃光,他没忍住露出惊讶的神情。
另一边的大饶则一口都没动旁边矮几上的点心,不是他不想尝一口——薯片的香味,没闻到还好,一闻到很难忍住不尝两片。可在皇后面前吃东西总归失礼——宫里的点心,很多时候都是必须得有的背景板,不是真拿来吃的。
窗边传来的“咔嚓”、“咔嚓”的响声简直是一种煎熬,大饶集中精神说:“由掖庭丞承办,到乡中阅视良家女子。最迟下月初六,宫里可以进行初选……”
阿娇:“那就定在下月初六。”
大饶离开之后,点心撤下去。
刘彻招手对南风说:“再给孤上一碟子。”
“薯片是油炸的,吃太多容易上火。”
阿娇不让他吃,倒不是有多关心刘彻的身体健康,完全是害怕他长痘毁掉一张俊脸:“一会儿就用晚膳,你留着肚子吃些汤包吧。”
刘彻还没来得及问汤包是什么,新设尚服局的女官捧着匣子进来,阿娇的注意力全在一左一右捧着珍珠、玉石专司首饰制作的两名女官身上。她翻阅画册,先定下两套垂珠步摇,一支莲花玳瑁簪、一支双珠玳瑁簪,赏给掖庭的宫妃卫七子和冯八子。
卫七子不用说,便是卫子夫。算算她怀孕的时间也有近六个月了,胎像一直很稳。先前用午膳的时候,程安好像说卫子夫怀的是个男胎——太医摸出来的。一般怀胎满五个月,专精妇科的医官就能通过脉象判断男女,很少失误。
阿娇记得。历史上,卫子夫这一胎生的是女儿,刘彻在三十岁的时候才得到第一个儿子。不过刘彻都有可能被废,卫子夫腹中胎儿的性别出现变化一点也不奇怪。
另一名冯八子同样是有孕受封的夫人,她原是御膳房的一名侍膳宫女,只伺候过一回天子……阿娇查过彤史,发现根本没有相关记录,但也没有为难,爽快用印把人移进掖庭养胎。
这次给两次赐首饰,也是在履行皇后的职责。她要是不表明自己无意为难掖庭嫔妃的态度,想巴结她的人没准会暗地里欺负两人。
卫七子和冯八子怀着龙胎,生命安全无虞,吃饱穿暖更没问题,但宫里能让人难受的办法不要太多。
提起这个……阿娇看向刘彻:“卫子夫挪进掖庭之后,你很少去见她,有孕的女子特别需要陪伴。陛下这会要是有空,不如去瞧瞧她。”
搁我这费什么劲!
刘彻一脸“你又吃在拈酸吃醋”的表情:“孤不去。孤还等着吃汤包呢。”
阿娇:“……”
阿娇处理完乱七八糟的事情,时间已经来到哺时,下午五点左右。她站起来晃动腰肢,转动僵硬的脖颈,吩咐传膳。屋里静悄悄的没声,她转过身一看:刘彻已经睡着,书就盖在脸上。
膳食摆在外间。
膳房送上来的自然有汤包,松针铺底,一笼六个。雪白晶莹,隔着薄薄的皮能看到里面轻轻晃动的汤汁。
汤包得趁热吃,但阿娇不能一个人先用,只能回到内室叫醒刘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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