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卖完了。
吃完午饭等侄子侄女上学去,珍珍随手拿了个工具,打算去生产队干活。
但还没出门,就被钟敏芬给叫了回来。
钟敏芬跟她说:“珍珍,歇会吧,也不差这半天,又能挣多少工分。等会去咱家地里薅点青菜回来,我们晚上做咸肉菜饭吃。”
做咸肉菜饭?
珍珍好奇,“有喜事啊?”
钟敏芬拉长了尾音说:“今天立冬啦。”
是哦。
今天是立冬。
***
珍珍听钟敏芬的,在家歇了半天。
说是歇着,其实手上没停——她和钟敏芬一起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做针线。
珍珍低着头认真做活,钟敏芬累的时候放下手看了她一会。
阳光带着融融的暖意洒下来,抚抚在她温柔的侧脸上,描亮每一缕散落的发丝。
虽然已经结婚五年了,但珍珍现在仍是大姑娘模样,肩窄腰细,脸蛋紧致,眼神清澈,五官像细笔画出来的一般,黑亮的长发扎成两根辫子。
坐在暖阳下,安安静静的像是一朵春日的雏菊。
钟敏芬看她一会收回神。
似乎是有话想说,但犹豫一会又没说。
珍珍抬起头碰上她的目光,看出些不寻常。
她目露好奇,看着钟敏芬出声问:“娘,怎么了?”
钟敏芬笑一下,“没什么。”
扯了闲话,想说的话又被压下去了。
做了小半日的针线活,扯了小半日的闲篇。
在太阳落到树梢头的时候,珍珍拿上荆条篮子往自留地里去了一趟。
到地里薅了几棵经霜打过的大青菜,回来系上围裙做饭。
钟敏芬把针线收进笸箩,收起笸箩到灶房搭手。
珍珍洗了一块肥瘦相间的咸肉,放在砧板上仔细切成一个个正方形肉丁。
钟敏芬在旁边择青菜,脸上又是一副满是心事的样子。
这样又犹豫了一会,她终于开口说:“珍珍,这几天我一直在想一个事情。”
珍珍认真切着肉丁,“娘,什么事啊?”
钟敏芬又默了好一会,深深吸口气说:“淮铭……肯定是回不来了……”
听到这话,珍珍切肉的动作顿住,捏着刀压在砧板上没有动。
钟敏芬这辈子生了三个孩子,侍淮铭是老三。
因为侍家和林家关系很好,侍淮铭又只比珍珍大三岁,配起来刚刚好,所以两家从小就给珍珍和侍淮铭定了娃娃亲。
五年前,珍珍和侍淮铭在父母的包办下结了婚。
但新婚刚刚三天,上面突然下来征兵。侍淮铭是个有理想有抱负的人,国家这时候需要人,他也想在这种特殊的时候报效祖国,为国家献一份力,便去报了名。
大半个月以后他成功被选中入伍,便收拾行囊参军打仗去了。
这一走就没了音讯,五年不见人影,家里人都当他死在战场上了。
尤其今年,战事结束,部队全面撤军。
灶房里安静了十几秒。
在珍珍提起手里的刀时,钟敏芬又说:“要不我做主,找媒婆给你再物色一户人家,你改嫁吧。咱们捡好的挑,嫁妆你不用愁,我给你出。”
她不想留珍珍在他们侍家守一辈子寡,太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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