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盒子里面也是灰扑扑一片的败景,于是闭紧了盒口,只想以外部尚能入人眼的镀层示人。
很奇怪的感受。从前贫困和孤苦不曾给他带来的羞耻和难堪,那时却都涌了上来。
嘉华中心和落霞路只隔了一条街,两处地带却被切分成截然不同的光景。
老旧的楼房,脏污的墙体,破败的道路,无人打理的绿化,还有坐落在老房子堆灰的楼道里、开门就带起刺耳吱响的四十平居室,以及时明时暗、兹兹作响的声控灯。韩琛不想把这一切摊开来给晏珩西看。
韩琛不想让晏珩西等太久,回自己家整理东西时一路从常速走路到快走到跑起来。路程并不长,韩琛到家时也就花了五分钟时间,随手整理了几件常穿的衣物就草草拉上行李袋拉链。
折回去的路程,韩琛也是跑着过去的,临到街口300m的位置,才慢慢放缓步子,平复喘息。
十月的海市,天气逐渐转凉,一来一回间,韩琛也只是后背上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意。
韩琛知道晏珩西不喜欢异味。
隔着300m的距离走回到停着的车旁,藏起在意和背地里悄悄奔来的痕迹,韩琛又变成了那个事不关己无所波澜的韩琛。
思绪回笼。韩琛从带有花卉绿植和喷泉雕塑的大门口进来,看到别墅大得空旷的落地面积,洁白疏阔的建筑空间,精美优雅的家具摆设,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自己和晏珩西之间的沟堑。
脚下的大理石地板洁净光亮,架上的瓶瓶罐罐种类各异,有些瓶身上还印着韩琛不认识的小语种产品说明,连浴室这一方私密空间都盈满香氛的味道。再想到自己住的地方,进个卫生间都需要低着头弯着腰进去,韩琛笑得自嘲。
他只是个没有着落的散点,而晏珩西是向两端无限延长的直线。
晏珩西坐在客厅里,听刘秘书陈述杜邢潇近来的情况。
晏珩西这段时间一门心思放在韩琛的伤情上,下了班就时不时过来看他的小朋友好得怎么样了,无暇顾及杜邢潇是个什么情况。
事情已经过去一周,依然没有他伤人事件的消息传出来,想也是杜邢潇和他的狐朋狗友没有胆子明着和他作对。
杜邢潇在也门被晏珩西以同样的手段狠狠教训时,除了两位当事人,在场的仅五六人。聚在杜邢潇身边的无非是一群酒肉朋友,平日里和姓杜的一起招猫逗狗醉生梦死,出了事都巴不得能撇干净就撇干净,最好从来都没和这个人扯上过任何关系。更何况晏珩西还是个招惹不起的,也门对杜邢潇的态度足够让其余人对姓杜的退避三舍,就算是满脑肥肠的纨绔富二代,也懂得见风使舵,衡量利弊。
没有人会傻到把晏珩西恶意伤人的事情传出去,杜邢潇也不会。当场翻脸纯属脑子一热,冷静下来之后,杜邢潇必然还要忌惮,怕自己还有更多把柄攥在晏珩西手里,缝了针上了药好了伤,这件事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过去了,自然也不敢把两人间的矛盾对外张扬,既怕撕破脸后晏珩西整他更肆无忌惮,也怕到时候成为晏公子明面上不对盘的“敌人”。
“杜少爷自在医院缝了针之后,就一直住在城南的温泉度假村里,对外则称去和朋友一起度假了。”
“他倒还有点脑子,怕他父亲知道自己做的好事先躲出去了。”晏珩西听着电话那边刘秘书的话,嗤笑道。
“您接下来打算怎么做?杜少爷那边用了一些手段,当日持刀伤人的齐姓肇事者现在怎么也不肯再说指使人是谁了,咬死了这件事是自己激情犯罪。”
“什么手段?”“肇事人有个女儿,杜少爷在事发后通过律师向他许诺,若他能认下全部罪责,可以保证他女儿日后在学业和事业上不受他这个父亲入狱前科的牵连。”电话那头顿了顿,继续道,“您看,是否要插手此事?”
电话里传来一阵静静的沉默。“不用。”晏珩西沉思片刻,回答道,“这件事到此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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