屿邸临海,每每入秋之际,室内空气都会染上槟榔的苦香,清凉,迷醉,能遮盖住很多别的气味分子,特别是有一股糜乱混杂着血腥的蜜锈味,之前在屿邸从未出现过,来无影去无形。
最近几日戒严,柏桑巡逻结束,刚巧在走廊碰到一个端着云吞虾面和绵乳绿豆冰的瘦厨子。
瘦厨子经常给他开小灶,憨笑着打招呼:“桑老板,你的晚餐已经送了,这份是白医生的晚餐。”
柏桑身为屿邸的二把手,却不喜欢别人叫他“二老板”,懂的人都尊称他“桑老板”。
当然,这是在裴少不在场的情况下。
瘦厨子将餐点放在卧房外的茶几上,健谈地和他聊起来:“今天我们后厨忙得脚根子都要着火了,裴少受伤不方便出门,门房接待的客人就跟海里那沙丁鱼似的,从早到晚都不停,招待的餐点做都来不及,桑老板,你觉得裴少的伤什么时候能好啊?”
柏桑冷哼一声:“你看我像是医生吗?瞎操心个啥,干好份内活就行。”
瘦厨子挠挠头:“这我也不敢问白医生啊,她这两天心情不好。”
“怎么个说法?”
“桑老板你不知道啊?昨天换药的时候白医生就和裴少不欢而散,她非要裴少抄一遍肾上腺素的原理,否则就上医疗仲裁法庭告裴少虐待医生,这女人也真是莫名其妙的,怎么?肾上腺素还能招惹她不成。”
瘦厨子讲得兴起,丝毫没注意柏桑渐渐露出看戏的表情。
直到背后忽然传来一股阴气:“嗯,确实招惹我了。”
不知何时,卧房里的漂亮女人推门出来,倚着门框直接承认了自己的“莫名其妙”,语气瘆得慌。
柏桑让瘦厨子先离开,准备问问这个女人什么意思。
但她似乎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无所不能,走向茶几拿食物的时候略微有点一瘸一拐,骨头细得就跟要散架似的。
倒真像是被“虐待”狠了的模样。
柏桑知道刺杀那夜她贡献了一份功劳,开口的语气虽然依旧不善,但态度比之前稍微好一点:“白医生,裴少的伤什么时候能痊愈?”
她扶着镜框在数云吞有几个,嘴上慢悠悠地和他周旋:“我不是白医生。”
“都一样,都一样。”柏桑打马虎眼。
“那我叫你猴子还是齐天大圣?”
“白骨精,我要真是孙悟空,指定让你现原形!”
两人实在互相看不顺眼,几句话就又吵上了。
好在柏桑今天心情不错,最后给她台阶下:“你要是能把裴少治好,我叫你仙女都行,我也劝你不要有什么别的心思,之前的医生不是死了就是疯了,我还赌你能收个全尸。”
姜泠幽幽地看了眼时间:“彼此彼此,我之前收治的男病人,就没有一个活着的。”
柏桑愣了一下,随即咬牙切齿:“你最好是在开玩笑,我都不知道裴少是哪根筋搭错了才让你当他的医生。”
他确实筋搭错了,连换药的时间都记不住。姜泠在心里暗道。
算了,看在今天晚餐很好吃的份上,她勉强去提醒他一下好了。
书房。
警署的幕僚长上了年纪,口干舌燥地谈了一下午还是没有协商出结果,双手合十地朝裴枢作揖:“裴少,求您高抬贵手……”
书桌后,英气俊美的男人态度不恭:“你又不是不知道,爆炸工厂底下就是裴家的仓库,警署不给我一个交代,我怎么高抬贵手?”
“在查了在查了,很快就会有结果的,我就是专程来给您道歉的,还有一件事情已经查清,在酒吧冒充便衣的那帮人是从海港偷渡进来的,很可能是南利的党徒。”
裴枢轻敲食指,表示自己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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