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一脸愕然,想要解释,沈及却一直骂骂咧咧,他又插不上话。
许疏楼和白柔霜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左护法沈及不过是睡了一觉,外面却已经变了天。他正要去找麻烦的年轻人,已经摇身一变成了继任门主。
对他而言,最荒诞的梦大概也不过如此。
她们没有留下来围观他的结局,也不必再看。
两人沿着长街闲庭信步,许疏楼停在了醉生楼门口:“萍儿姑娘可在吗?”
一只胖兔子从二楼跃下,飞扑进她怀里,许疏楼给她顺了顺毛:“玄武楼变天了,以后你们不需要再担心五公子和左护法了,他们不会再有心思来找醉生楼的麻烦了。”
一旁的艳丽女妖修已经隐隐猜到了她的身份:“姑娘可是参与了这次事件的许疏楼?”
“是我。”
女妖修略有些惊讶地看着她:“早听过姑娘名讳,未曾想原来是这样的人。”
许疏楼想到自己在醉生楼后院懒洋洋摸兔子的模样,耸了耸肩:“见面不如闻名?”
“自然不是,”女妖修摇了摇头,“只是每每听到这个名字,都与天赋卓绝、进境极快等联系在一起,便下意识以为许姑娘是一心修行、不理世事的性子,却没想到,是个这般闲散的妙人。”
许疏楼故作高深莫测状,试图给她留下个世外高人的印象:“每个人心中的道都各不相同。”
这话倒不假,人间有百样人,修界自也如是。有人端肃己身,有人肆意妄为,有人闭关苦修,有人要走捷径,有人野鹤闲云,有人醉心名利,有人兢兢业业,有人自在随心……然后所有这些人,最终都要在天劫面前体验一把众生平等。
女妖修笑了笑,又称谢道:“谢谢许姑娘来通知我们,萍儿回来后一直茶饭不思,生怕连累了我们。这下她可以放心了,对了,姑娘可知玄武楼要换何人来做楼主?可是个善心人?”
“举手之劳而已,”许疏楼眉眼微弯,“至于新任楼主的人选,你们很快便会听说了。”
许疏楼曾见过的那只精致蝴蝶欢快地飞过来,似乎正要变回人形对此发表一些欣喜之情,被艳丽女妖修一把拦住。
“姑娘,”那艳丽女妖修倚在门边,又叫住许疏楼,对她笑道,“我们妖修其实心思很敏感,你心中有善意,眼中无欲念,我相信那些……被你摸过的那些妖是不会误会的。”
许疏楼也笑了起来:“很高兴得知这一点。”
她们与醉生楼一行人告了别,萍儿不舍地蹭了蹭她的脸,跳出她的怀抱,在楼门口蹲着目送了她很远。
街边百姓来来往往,过着自己的日子,偶也有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处,对玄武楼主被替换几十年之事啧啧称奇,却尚不知玄武楼主更迭的消息对他们而言意味着什么。
许疏楼在街边买了两份豆花,选了红豆沙的浇头,分给师妹一份。
她还穿着玄武楼前对峙时那件玄衣,制式简单的黑袍,却配了一把淡红色的折扇,这种配色叫作玄纁,衬得她周身多了两分贵气。
许疏楼自然不甚在意什么贵不贵气,和师妹随意找了台阶坐下,用小勺子挖着豆沙。
白柔霜很认真地四处张望:“我要记住这里的模样,等几年后再回来看,才知高鸣这个楼主做得到底好不好。”
“我相信他会善待这些百姓,”许疏楼轻声道,“也许他会变得有棱角、有野心,但他不会成为一个烂人。”
白柔霜咬着勺子想了想,突然说:“早知道就不给他打扫房间了,他不会再回去住了。”
许疏楼失笑,认真地吃光了碗里的豆花。
“谁知道我们只是来解个情蛊,最后却卷入了这种事,”白柔霜伸了个懒腰,“如今此间事了,我们要离开汝州城了吗?”
许疏楼点了点头:“我给合欢宗洛宗主去封信,说明这里的情况,然后我们就离开。”
白柔霜眼神亮晶晶地将她望着:“对了,师姐,初次见面时你那辆威风八面的鸾车呢?”
“车还在,不过鸾跑了,”许疏楼十分善解人意,“你若想坐的话,我给你雇两头牛拉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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