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
许疏楼离开了白柔霜的院子,踏过一地血色。外面正有人在等着她,看到她便微微一笑:“杀了?”
“嗯。”
在等她的人却是沈庄:“你说得对,像我们这样的人,何必要遵守人间的秩序?那些秩序不过是为庸人准备的。”
许疏楼笑意盈盈:“我不过是觉得,像沈先生这样的人物,不该屈居陆北辰之下。他有什么资格来统率你呢?”
沈庄看着满目的血色,亲手捏爆了一颗不知从何人体内挖出来的心脏,愉悦地笑了起来,在倒在地上的尸首衣服上擦了擦自己沾上碎肉的鞋底。
“对了,那边院子里有个叫什么苏怜儿的,有了陆北辰的孩子。”
“那真可惜,”许疏楼轻轻一叹,“原本可以留她一命的。”
沈庄笑道:“我就欣赏你这样的心狠手辣。”
“因为我和你原本就是一类人。”许疏楼把玩着白柔霜的金丹,用帕子轻柔地拭去血迹。
沈庄看了她一眼:“纵有金丹内的灵力可以借用,你体内的经脉承受不住,也会渐渐衰竭而亡。”
“我明白,”许疏楼笑了笑,“你记得帮我多收集些金丹就好。”
沈庄并不再劝,闻言点了点头:“好,对了,我将手底下其他兽人也放出去继续屠城了。”
“人间可要遭殃了,”许疏楼轻声道,“还有万虫窟的结界也派人动手脚了吗?”
“自然,我们遍寻许久,才找到这一处可利用的秘境,那结界本就快要碎开了,我们当然要利用起来。”
许疏楼颔首:“还有,我以白柔霜的名义邀请戚梧桐前来做客,也不知她会不会来。”
“放心,她若来了,我就不会再让她有离开的机会。”
———
山雨欲来风满楼。
许疏楼站在凌霄门内最高的一处楼阁之上,手里执着一柄傲雪寒梅伞,仿佛只是一个悠闲的风景看客。
天空中正在下雪,她有些畏寒地紧了紧衣襟。
身后陆北辰不敢置信的声音传来:“是你?”
许疏楼回眸一笑,笑容柔软且美好:“夫君?你回来了?”
陆北辰满腹的怒火都滞了一滞,几乎要以为是自己冤枉了她:“你……是你做的吗?”
许疏楼忍俊不禁:“白柔霜死了,你才开始怀疑我,陆北辰啊陆北辰,你远不如你自认的那般聪明。”
一个总是忍气吞声、柔顺异常的人,突然说出这样的话,宛若惊雷般,惊得陆北辰后退了一步,拔出长剑来:“你,是你,为什么?你这个妒妇!我定要你为柔儿偿命!”
时至今日,他竟然仍然以为许疏楼是嫉妒白柔霜的得宠。
许疏楼笑得讽刺:“我竟然栽在你这种人手里,多不值啊。”
陆北辰用剑指着她:“你到底在说什么?把话说清楚!”
“我在说什么?”许疏楼看着他,开口叫了一句陆师兄,“陆师兄,你还记得我们相识多少年了吗?”
这一句陆师兄,让陆北辰微微一怔,她有多少年没有这样称呼过他了,他握紧了剑:“别以为这样就可以让我饶过你,我们相识再久又如何?”
“你还记不记得多年前,有一段时间,你总是躲着我,不肯和我说话,”许疏楼声音轻柔得仿佛在说情话,“你就是那个时候知道我中了情蛊的吧?”
“……”陆北辰蓦地瞪大了眼睛。
“那时候你还是个正常人,故意躲着我,不想影响我,”许疏楼看着他的神色,“陆师兄,后来……你到底是为什么走到这一步了呢?”
陆北辰无言以对:“我、我……”
那些时光已经太久远了,如今回忆起来,他仍然记得自己当时内心是有愧的。可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呢?他只记得身边有越来越多的红颜知己,他也越来越理直气壮,下意识以为就算没有那蛊毒,许疏楼也是他的未婚夫人,也迟早会爱上他,随着时光推移,他有太多事情需要关注,许疏楼也早已变成了他脚边的泥,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他便也渐渐把情蛊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如今乍然被许疏楼提起,他蓦然生出几分许久未有过的心虚。
眼前的许疏楼不再谄媚讨好,只是站在窗边,背脊挺得笔直,褪去了那种畏畏缩缩的神态,直让他想起早已被遗忘在记忆长河中的那位明月峰首徒来。
“许……师妹,我,你……”陆北辰一时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
“陆门主,不管是什么原因,你都已经回不了头了,”许疏楼没有继续等他的答案,只是看着他的表情,叹了一声,“我也一样。”
“……”这一瞬间陆北辰莫名感受到一阵悲凉。
许疏楼不再回忆过往,转而说道:“你对白柔霜倒是有几分真心的,听闻她死了,你想必心神大乱,连兽人屠城之事都没处理好就赶回来了吧?”
“……”听她提起白柔霜,陆北辰浑身一震,回过神来,“柔儿……”
许疏楼继续道:“好在,你不必继续处理了,已经有人告诉了萧国皇室,这些年间你一直纵容下属研究人兽缝合,那些屠城的兽人都出自你的手笔。”
陆北辰怒极反笑:“他们怎会信你?”
许疏楼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这本就是事实啊,他们为什么不信?”
“你!”
“你别忘了,凌霄门灵寂谷下的洞穴,里面都是证据,”许疏楼笑了笑,“还有,萧国皇室没有修真者,但他们有钱,很多很多钱,总会有人为此动心。”
“你到底想说什么?!”
许疏楼听着耳畔刀兵声响起,向远方一指:“就是说这个,他们已经打上门来了。”
“……”陆北辰自然也听到了金戈之声,顾不得说话,急急纵身到窗边,放眼望去。
许疏楼在一旁轻声提醒:“哦,对了,其中还有玄武楼的人,你应该不会太惊讶,毕竟是你杀了他们的楼主。”
“贱人!”陆北辰气得抬手掐住她的脖颈。
许疏楼挣扎着开口:“不过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凤九幽会以为戚梧桐死在这场萧国皇室谋划的进攻里。所以你也无需担心萧国可以全身而退。”
陆北辰又惊又怒又困惑:“这里又有凤九幽和戚梧桐什么事?”
“戚梧桐死了,她死得特别吵闹,”许疏楼露出一个反感的表情,“倒是她身边的一位侍女,似乎是个凡人,面临死亡时平静得很,我便给了她一个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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