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纪慕云在家中就和父亲商量过了,决定不把姨夫一家说出来:有个得罪皇帝、流放西宁卫的近亲,对任何一个妾室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情,轻则遭主家的嫌弃,重则。
“是。”她有条不紊地答,“那年妾身才三岁,有父亲母亲带着,把家里的房子租出去,投奔母亲家的亲戚李兆年,辗转在京城住过两年。前些年李兆年年纪大了,辞官回四川老家去了,送了父亲些银两,父亲便带着妾身和弟弟回金陵来了。”
这是很常见的事情,曹延轩并没在意,低头继续吃面,她也不再说话,安安静静吃早饭。
曹延轩漱过口,整整衣襟,站在门口说“我去前院了,你歇着吧,空了可以看看媛姐儿。”纪慕云恭声答应。
之后她像平常一样到了正院,等了又等,到了申时,珍姐儿却没出现,媛姐儿早早来了。
程妈妈从正屋出来,笑道“昨日出了门,个个人仰马翻的,七太太说,今日放半天假,功课停一天,姨娘们回去歇着,六小姐好生养一养,晚间再来请安吧。”
纪慕云答应了,“劳烦妈妈。”媛姐儿落了几日功课,听说今天不上课,颇为失望。
程妈妈笑眯眯地,上上下下打量她,碍着媛姐儿,一语双关地“姨娘看着清减了,想是这两日辛苦了。”
纪慕云腼腆地笑。
傍晚见到七太太,大概昨日确实累到了,七太太倚在西次间的大迎枕上,勒着镶蓝宝石额帕,脂粉遮不住疲倦,不停打哈欠:“这鬼天气,真是热死人了,昨天走在路上,我就不停擦汗,到了东府换一身衣裳,到了松鹤楼又换一身。”
夏姨娘捧场:“要不说您好东西多,随随便便那几件,就把我们比没了。”
七太太嗔怪地白一阳女儿“都是这丫头,非去什么松鹤楼。”
珍姐儿撅着嘴巴“您也说戏班子好看呢!”
又对媛姐儿炫耀:“昨天我那身衣裳,哎呀呀,把冯碧云他们几个都比下去了,可惜你不在。”
昨日观龙舟,珍姐儿按照纪慕云建议,穿了一件草绿刻丝右衽夏裳,鹅黄色八幅湘裙,戴了母亲送的红宝石首饰和大红荷包,在一众穿着大红、玫瑰红、石榴红、海棠红的千金小姐之中脱颖而出,出尽了风头。
说着说着,珍姐儿得意起来,随手摘下头上一支晶莹剔透的琉璃钗子,扬扬下巴,身边的大丫鬟忙接过去,转而递给纪慕云。
纪慕云忙摇手,“妾身没做什么,不敢当小姐厚赏。”
珍姐儿拿出手的东西,自然不肯收回来,七太太懒洋洋地,“既是四小姐给了你的,就收着吧。你服侍好老爷,就是替我分忧了。”
尽管知道自己是个小妾,尽管知道七太太抬自己进门就是为了服侍丈夫,听到这话,纪慕云心里依然不太舒服。
她没吭声,接过钗子,像平时一样温柔地道谢。
当天晚上,曹延轩依旧歇到双翠阁。
第18章
“爹爹事先派人,去松鹤楼订了雅阁,待我们一到,就直接上了楼。”端午节后两天,珍姐儿在针线课上绘声绘色地,向几位姐妹描述端午当日的事,“那间雅阁正对着戏台,不用千里眼,就看得清清楚楚。”
四位没去松鹤楼的小姐露出羡慕的神色,杜娘子乐的休息,也闲闲听着。千里眼什么的,纪慕云从表哥手里见过,并不稀奇。
珍姐儿又说,“楼下飞雪堂已经演上了,程明秋拿手的《锁麟囊》。”
锁麟囊是家喻户晓的戏,不止票友,人人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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