惑心抬起头来,见这女子生得清丽脱俗,恰似一朵出水芙蕖,一双美目莹润如露,似乎也有着鲛族血统,故而眼底透蓝,正静静打量着他,目光似有些复杂意味,不知在想什么。
“这位,便是传闻中游历四方、普渡众生的大梵教圣僧了罢?”
惑心淡淡道:“娘娘谬赞,贫僧只是一位普通僧侣罢了。”
莲姬深深瞧他,见他言谈之间,仍是气度出尘,不染尘埃,只是他身上披着的衣袍,却是如此扎她的眼。
她嘴角勉强扯了扯,露出一道烂漫笑容:“圣僧过谦了。本宫自幼时起,便时常听闻圣僧事迹,早对圣僧心生膜拜。圣僧若不介意,可否去本宫苑中,为本宫讲一讲梵经?”
“娘娘,恐怕不太方便。”广泽道,“圣僧虽是出家人,可到底是男子,娘娘是王上内人,还是要避嫌为妙。”
“如此......那本宫去求一求王上便是,他素日最疼本宫了。”莲姬轻笑着,扇子轻摇,惑心只觉身上一凉,那披在肩上的衣袍竟然被扇风刮得滑落下来。
身上破裂的僧袍曝于人前,惑心一阵窘迫,刚刚拾起,却听那莲姬“呀”了一声:“这不是本宫为王上亲绣的衣袍么?”
惑心一时浑身不自在起来,顾不得衣不蔽体,便将衣袍递去,他不便解释——出家人不打诳语,迟疑了一下,只得道:“既是娘娘亲绣,贫僧便不便穿着了,请娘娘收去罢。”
“珠儿。”莲姬朝身旁侍女使了个眼色,侍女立时接过了衣袍,便带着一众侍从扬长而去。
广泽看了她一眼,领着惑心边走边道:“圣僧勿怪,莲姬娘娘因有鲛族血统,又与王上有些缘分,故而得以常伴王上身侧,脾性是娇纵了些。”
“无事,贫僧,并不介意。”圣僧摇了摇头,没有多话。只是一路行去,走廊两侧的侍卫都向衣衫破裂的他投来古怪眼神,令他有些难堪,只得低着头,加快了脚步。
......
驻足于亭中,远远瞧见那着白色僧袍的修长身影远去,女子瞥了一眼侍女手上的衣袍,眼底泛起一丝幽澜。
“寻个隐秘之所,烧了罢。”
.......
“圣僧,你看看,这宫苑可还满意?”
将惑心引到一座临湖的宫苑前,广泽道。
甫一入内,惑心便闻得敲木鱼的响动声声急切,简直如打鼓一般。睁眼瞧见他,无过唰地站起身,看见他此刻模样,瞳孔一缩:“圣僧!.......你身上怎么湿了?衣衫还破成这样?”
“无事。”惑心摆摆手,看了看四周,见他们带来的包袱搁在桌上,便取出一套干净的白色僧袍,解开了衣带。
无过一愣,见他剥去湿透的衣衫,白皙优美的身躯蓦然现于他眼前,在烛火间微微泛光,心一时犹如鹿撞,连忙背过身去,下意识地握住了胸前玉佩,默念起梵经来。听着身后细微响动,本来烂熟于心的梵经却是念得颠三倒四,乱七八糟。
惑心披上干衣,正要系上腰带,目光扫到什么,手却是一滞。
他腹下一处如同心结似的淡红胎记,不知为何,色泽变得艳丽起来,宛如点了胭脂一般。稍稍一碰,便觉一阵酥麻。
他慌忙撤开手,不敢再碰,系好了腰带,眼前却俱是那池中旖旎之景,不由摇了摇头,恨不能将这记忆甩出脑海。
怎会如此?
他盘腿坐下,执起木鱼,敲击诵经起来。
听见背后响起木鱼之声,无过方敢回过身去。
目光落在圣僧无欲无求的脸上,他苦笑了一下,背对着他盘腿坐下,掰开一个法饼,回过头,欲言又止。
他知晓,圣僧一向是不进水米的。他恐怕根本不是人,而是天上下凡来普渡众生的神罢。他这个早就剃度出家的小小僧侣,竟然对神怀有这般不洁的心思,实在是罪该万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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