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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上,碰出清凌凌的声响。

陶令仪扶着水绿的手走进花厅时,瞧见的便是这幅景象,暖阳散落厅堂,给他英挺的轮廓镀上一层金光,温雅清隽。

“表哥。”陶令仪轻声唤他。

“收拾完了?”燕臻抬眼看过来,矜贵的凤目中永远带着笑。

陶令仪点点头,走到他身边坐下,一低头瞧见那书封上的字:两京游记。

她不禁轻蹙了下眉,原以为表哥是在刻苦复习,原是看这些杂书打发时间。

陶令仪不赞同地抿了抿唇,又不想当烦人的管家婆,想了想,问他:“表哥,太学不是后日才放旬假?你怎么今日便有空来看我?”

燕臻这身份有一大半都是照搬的荣二郎,那姓荣的在读太学,他自然也说读太学了。只是这些天忙于正事,如何还记得这些离谱的谎话。

因此听了这话竟稍稍一怔,但很快恢复了淡定神色,他道:“昨日大雨,只怕你一人在府中害怕,便与先生告了半天假,一会儿就回去。”

他不过信口胡诌,却正说对了陶令仪的心事。怕耽搁他读书,陶令仪纵是害怕也不愿说,此时听他这般体贴入微,眼眶都红了一圈。

但她不愿在这高兴的时候扫兴,使劲眨了眨眼,没让眼泪落下。

燕臻何其敏锐,自然察觉到了她的情绪变化,但也只做不知,偏开头去问她的身子如何。

陶令仪不愿她担心,只说近来精神也越发的好,不必再成日赖在榻上,想来没多久就能痊愈了。

燕臻转头看她,只见她眼波含笑,不似作假。

她身体虚弱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旧疾,没个三五年调理不好。刘医正曾与她说过多次,一日七八碗的苦药往肚里灌,她却还能说出这样的话。

是该说她天真,还是愚蠢得自欺欺人呢?

燕臻掩去眼底的嘲弄,关切地问:“可我怎么瞧你眼底发乌,是睡得不好?”

见陶令仪摇头,他又道:“不许骗我。”

他稍稍加重了语气,却强硬不失温柔,关切的目光好似一张严密的网,恰好能包裹住陶令仪缺乏安全感的心脏。

陶令仪好似突然一下子找到了着陆点似的,她垂首沉默片刻,小声坦白,“只是有些梦魇而已。”

燕臻不赞同地皱眉,对一旁的水绿吩咐,“命人去请刘大夫来。”

“是。”还不等陶令仪出言阻拦,水绿已经领命而去。

半个时辰后,刘大夫背着药箱走进花厅,同座上的燕臻和陶令仪分别揖了一礼,而后掏出一块丝巾搭在她的手腕上。

他一面诊脉,一面仔细观察着陶令仪的脸色,道:“看来娘子的身子已好了许多。”

陶令仪正要接话,便听燕臻冷声开口,“她夜半梦魇,眼底乌黑一片,这也叫好了许多?”

刘大夫一惊,连忙起身解释,“回郎君的话,娘子的外伤已经差不多痊愈了,气色也在慢慢恢复,您看,那唇上都有了血色。至于夜半梦魇的情况……”

他看向陶令仪,“还望娘子与我详细说说,老夫才好对症下药。”

陶令仪轻拍了燕臻的手背一下,带着些许嗔怪的意味,她对刘大夫说,“刘大夫莫怪,表哥只是有些担心我。”

眼见这一幕,刘大夫忙垂下眼睛不敢再看,他不着痕迹地擦去额上的冷汗,只觉得心脏都要跳停一拍,“是,是老夫的疏忽,娘子近来仍是时常梦魇吗?”

陶令仪如实答道:“不算时常,只是那梦都是同一个,就是我当日摔伤的情景,反反复复的折磨人,搅得我不能安睡,尤其是像昨晚那般的雨夜,更是会惊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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