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有重鼓在敲,陶令仪咬了一下唇,轻攥了纸条一下,值夜的清荷就在外面,她并不想让她们知道。
想了想,她下床走到窗边,拿掉烛灯的灯罩点燃纸条,任火舌将它吞噬干净,然后才轻手轻脚地回到床上。
那张字条上的内容打破了她现有所知道的一切,她的父亲并不是去了襄阳,而是一直在寻她。
那么,表哥到底是不是表哥呢?
原本不觉有异的细节忽然从脑海深处钻了出来,相比与自己,水绿和清荷好像和表哥更亲近些,难不成……
她几乎不敢去想那结果。
许是她多心了呢,她安慰自己,这两个月来,表哥对她这般好,又替她问医看病,银子流水似的花了出去,若一些都是陷阱,他又所图为何?
她想不到,也不愿去想。
因为有心事,陶令仪毫无困意,直到外间隐约敲了三更的梆子,才终于睡过去,夜里果然又做了梦,零零碎碎的拼不出一件完整事,晨起醒来脑子都昏沉沉的。
她揉了揉酸胀的额心,下意识唤人:“清荷。”
却没见人应,她拧了拧眉,正想撑着胳膊起身,忽地听房门一响,有人走了进来。
可听那脚步声,不像是值夜的清荷,会是谁?
她忽地生出几分警惕来,细瘦的腕子捏住枕边的木簪,正要试探着撩开床帷,便见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伸了过来。
她几乎立刻便认出,那是表哥的手。
先是一喜,却又变得犹豫。
而就在她犹豫的这一瞬间,帷幔已被整个撩开,燕臻居高临下,睨着她手上的簪子,眉梢轻挑了一下,问:“这是做什么?”
陶令仪下意识地把簪子藏起来,背过手去朝他摇了摇头,“听着不像水绿他们的脚步声。”
燕臻见她说话间眼睫不住地乱眨,不动声色地眯了眯眼睛,没有接话。
他不开口,陶令仪更是不知道要说什么,两人一站一坐,虽然面面相对,却又彼此沉默。
陶令仪能感觉到表哥对自己的打量,更知道自己对他的态度变化一定十分明显,她应该如往常一样,问他怎么来的这般早,可有用过早膳?亦或是招呼水绿清荷为他斟茶看座。
可心里一旦种下怀疑的种子,便会飞快地破土发芽。
她沉默着,不知该如何是好,却忽然见身前的人手腕微动,而后朝她抬起了手。
陶令仪本是坐在床沿,看见这个动作下意识便往后缩了缩,手指握着那个簪子,有些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然而,想象中的危险并未来临,只听见男人极轻的一声嗤笑。
她心头一凉,缓缓睁开眼睛,正对上燕臻冰凉无波的眸。
燕臻歪了歪头,似是很奇怪,“你怎么了?”
他放下试探的左手,似乎觉得很有趣,轻笑了一声道:“表妹,你很怕我?”
从前的一声表妹温柔缱绻,而今却像是厉鬼催魂,陶令仪死死咬着唇齿,忽然觉得自己从不认识眼前这人。
什么温润如玉,风流俊雅都只是他的伪装,眼下的倨傲强势,眼底的打量逗弄,才是他的真正模样。
而自己,似乎一眼就能被他看得彻底。
果然,他淡淡地睨了她一会儿,问道:“你恢复记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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