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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实在不惜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燕臻,或许从那日刘大夫来,他就已经知道了一切计划,所以才会在在前几日主动提出要带她到麟德殿赴宴,并在今日故意将她和小叔见面,看着她在费尽心思地逃脱,但实际上仍旧被他牢牢掌握。
陶令仪抿了抿唇,竭力平静着自己心底的千头万绪,直到薛呈尖着嗓子来禀:“陛下,已经到时辰了。”
陶令仪知道,这是快到午夜子时了,每年这个时候,皇帝便会登上承天门的城楼,在高高的城楼之下撒下金银,齐聚在此的长安百姓争相去抢,算作新年的第一份彩头。
她小的时候曾见过这样的争抢盛况,但因为城楼风大,从来没有爬上去过。
今日有缘得见,她积郁已久的心情也稍稍纾解了几分。
燕臻捕捉到她眸底流露出的好奇,勾了勾唇,命人取来厚厚的狐裘,并亲自给陶令仪穿上。
底下群臣和命妇此刻也都齐齐起身,等着皇帝起驾,却不想看见这样一幕,皆是瞪圆了双眼不可置信,能让陛下亲自穿衣,这该是何等的宠幸与尊贵,这位贤妃娘娘到底有什么手段,能把陛下迷得这般神魂颠倒。
但实际上,陶令仪并不喜欢燕臻在人前的触碰,她蹙眉后退了半步,自己系上了狐裘的带子,“不劳陛下。”
燕臻听她冰冷疏离的语气,停在半空的手指蜷了蜷,没再做声。
去承天门的路上,陶令仪依旧是同燕臻同坐一辆车辇,看着陛下殷勤的模样,又是狠狠地让臣子们惊了一通。
陶令仪看着燕臻伸来扶她的手指,蹙眉道:“陛下何必如此?”
她听着远处或是艳羡、或是不满的议论声,颇有些不明白燕臻为何如此。
燕臻牵过她的手,理所当然道:“你我夫妻,本就该如此。”
他总是这般坦然。
陶令仪觉得自己的所有不满、所有反抗都像是打在了棉花上,软绵绵地让她心头发堵。
明明她已经恢复记忆,得知了一切,明明两个人的关系已经僵硬到了这个地步,明明她对他的恨意与厌恶丝毫不曾遮掩,可他却偏偏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好像她的举动都不过是小孩子在跳脚。
可偏偏又挣不过他。
陶令仪深呼一口气,拼命地告诫自己,忍得一时,才能取得他的信任。
于是,她不情愿地攥了攥手指,最终还是没有挣脱,由着燕臻一步步扶着她上了承天门城楼。
底下已经聚集了许许多多的百姓,远处还有舞龙舞狮,和各式各样的花灯,从城墙上望下去,只觉底下一片流光溢彩,格外璀璨夺目。
陶令仪有些不适应地抬手遮了下眼睛,身后薛呈带着几个小内监近前来,一人手里拿着一个大大的木匣,里面都是零散的铜板。
钟鼓声响起,悠远荡开,燕臻从木匣里抓起一把,站在城墙边上高高一抛,铜板如细雨般漫天散落,惊起一片欢声尖叫。
而他每抛一次,薛呈便会在一旁高声唱道:“健康长寿——”
“平安喜乐——”
“多子多福——”
陶令仪看得热闹,不自觉也往前站了站,却被燕臻握住手指,一起在盒子里抓了一把铜板,朝着城墙下用力一抛。
吉祥的祝贺声在身后响起,燕臻贴在她的耳边,低声道:“簌簌,新年已到,忘记从前那些,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他的声音很低,也很温柔,如在风中被轻轻拨弄的琴弦,陶令仪竟从中莫名听出几丝请求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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