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放下了这一切,当真想要与他从新开始了,却没想到她其实始终没有放下过。
她是那样的恨他,要在他生辰之日,一把火烧掉他所有的幻想。
“陛下,该上朝了……”
薛呈颤颤巍巍地上前提醒,生怕燕臻在这个关头会迁怒于他,不想他只是抬头淡淡看了他一眼,而后撑着地面起身,踉跄着走下台阶。
“陛下……”
薛呈担忧地看着他的背影,想要上前却又不敢,最后只能稍远几步地跟在后面,眼看着他一路走回长乐殿,期间沉默着没有开口说半个字。
早朝时间已经过了,薛呈看燕臻这幅失魂落魄的模样,挥了挥手,让底下的小太监去前朝通传。
一场大火烧干了花萼楼,朝中大臣皆有所耳闻,更何况后宫里唯一的贤妃娘娘也葬身火海。
谁都知道陛下的情深,今晨聚在紫宸殿,就是抱着关切和担忧的念头,只可惜燕臻根本没有露面。
不过这也算是意料之中,听到内监的通禀,朝臣散去,唯独走在最前的孟思源故意落后几步,同另一侧的随王燕长风并肩,与他并行。
“王爷……”孟思源开口,欲言又止。
燕长风偏头睨他一眼,似笑非笑地问:“孟公想问什么?”
孟思源斟酌许久,还是问了出来,“娘娘她……”
燕长风冷声道:“贤妃娘娘已经仙逝,孟大人,想活下去的话,还是要先管住这张嘴。”
孟思源一怔,还想再说什么,却见燕长风已经扬长而去,他立在甬道上叹了口气,而后恢复了往常的模样,朝宫门走去。
长乐殿。
燕臻没有叫人进来伺候,他独自迈进长乐门。
院落宽敞但空荡,绕过影壁,满院的秋海棠盛放,墙根底下有新植的蔷薇架,艳丽的花瓣簇簇,挤挨在藤蔓上,爬满了正面的红墙。
蔷薇架前扎着一个秋千,此时正好有风吹过,飘飘晃晃。
燕臻情不自禁地走过去,伸手一推,空荡荡的秋千飞起又落下,他一时有些恍惚,好似看到了翩然如蝶的簌簌。
这个秋千,是两个人刚成婚的时候,他吩咐连晖在庭院里扎的,那时他初登基不久,白日时常没空,只要晚上才能陪她,两人能相处的时间并不算久,他怕她自己待着无趣。
可是现在回想起来,仿佛那一段日子,才是两人最亲密最没有顾虑的时候。
后来她恢复了记忆,平日里甚至都不怎么愿意说话,更是很久没有坐过这秋千架了。
她不高兴,他一直都知道。
他总觉得,一切都会回到从前的。
可他却忘了,原本的美好回忆,也不过是因她失忆而起,黄粱一梦,终究会有醒来的时候。
他的簌簌早就清醒,他却沉溺其中,不愿去想。
燕臻闭着眼睛,深吸一口气,往两人日常所居的正殿走去。
里面的摆设布局,一切都和从前一样,燕臻处处的翻过,就是想找出一点蹊跷奇怪的地方,以此证明她是早有预谋。
她没有死,只是跑了。
可是什么都没有,殿内什么都没多,也什么都没少。
就连那日她摘下的珍珠耳坠还搁在妆台之上,仿佛在等她的主人。
可是燕臻知道,等不来了。
他疲惫地撑着桌子,跌坐在桌前的绣凳之上,挺拔的脊背弓起,他疲惫地伏在了桌上。
他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去思索最近发生过的事。
一切都很正常,一切都如他所掌控的那般,唯一一点意外,就是那日燕长风与簌簌的见面。
他不屑于偷听墙角,因此并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
她托了燕长风帮她?
不,燕长风又不是疯了,怎么会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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