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令仪虽然自小体弱,练字习琴,却都是下了功夫的。
因此她的字迹并不像寻常闺秀那般娟秀细腻,而是风骨苍润,俊逸潇洒。
燕臻倚靠在榻上,矜贵的凤目轻敛,遮住眼底的晦暗,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单手抚着那薄薄的信纸,并不敢用力,怕它在指尖碎掉似的。
他像是看那几个字,看的入了神,从侧面看去,他更像是睡着了一样,可是握着信笺的手指却在轻轻的抖。
他这双手,握过长弓利剑,玩权弄术,生杀予夺。可是如今,他却像是握不住这片轻薄的如一片竹叶的信纸。
他以为自己情深似海,却不知她被这滔天巨浪压的喘息不能。
他一直以为,自己已经给了簌簌所有的让步。
指尖轻轻抹过最后一行:竹落叶归,自由意。
可他从没想过,簌簌到底想要什么。
许久,他忽地开口,“薛呈。”
薛呈就侯在门外,闻声连忙推门走进来,“陛下有何事吩咐。”
长指轻颤,在最后三个字上轻抚而过,燕臻哑声命令:“去准备一辆马车,明日,送贤妃娘娘出京。”
因为他的声音暗哑低沉,薛呈骤然听到这话,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他愣了一下,第一次重复燕臻的话,“陛下可是说真的?”
燕臻闭着眼睛长抒一口气,将指尖的信笺重新叠好,塞回信封,“你没听错。”
薛呈这回不敢再犹豫,连忙应是,只是心里仍是不解,费了这么大的周折才将娘娘从饶州接回来,还以为两位主子会重修旧好,却没想到这就又走了。
还是陛下亲自开口要将人送走。
薛呈怀疑太阳是从西边出来了,心底腹诽着,不自觉就抬头看了燕臻一眼。
一道清晰的水珠顺着俊脸划过,虽然下一刻就被指腹飞快抹去。
但这一瞬间,还是被薛呈捕捉到了。
陛下哭了?为了贤妃娘娘。
他倏地瞪大眼睛,忙垂下头当作什么都没看见一般,飞快地后退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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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宫门开启,一辆低调地马车迎着朝阳穿过承天门,一路驶入朱雀大街,最后经过丹凤门离开了长安城。
燕臻负手立在城墙之上,安静地看着那辆马车汇入人海车流,直到再寻不到半点踪迹。
但是他始终没有离开,好似在将自己站成了一塑雕像。
薛呈立在他的身后,能隐约瞧见他眼底布满了红血丝,可见昨夜没有睡好,想到这,又忍不住想起那一滴泪。
薛呈心中微叹,世人都说天家薄情,却不知九五之尊的皇帝,也会为了一个女子,动情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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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一路来到长安城外的十里长亭,车夫勒马停车,搬下脚凳,撩开车帘。
陶令仪穿着一身浅色衣裳,发间未戴簪环,素面朝天遮不住如花娇颜。
陶令仪走下马车,看向不远处的亭子,里面立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眼眶一红,险些落下泪来,“阿英……”
阿英闻声回头,急忙扑过来,“娘子。”
“娘子,这些日子不见,可教我担心死了。”
她一向话少,今日能主动开口说这么多的话,可见心中情绪跌荡,陶令仪十分歉疚,小声道了一声对不起,而后说:“你不留在京城吗?”
阿英说:“我是娘子买回来的,自然是娘子的人,娘子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已经在眼眶里积蓄许久的眼泪终于掉下来,陶令仪抱着阿英的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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