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出初图之后,他换笔沾墨,在已经成型的五官上轻轻描摹,动作异常轻柔,好像那不是一副画,而是陶令仪当真在他眼前。
他是为她画眉染发,而不是借画思人。
有事朝臣求见,看着他们的陛下当真如从前所说的那样,再也没有踏出过紫宸殿半步,心里都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谁都知道,当今陛下不是薄情,而是将这一腔真心都搭到那位贤妃娘娘身上了,只可惜贤妃娘娘仙逝多年,陛下的一颗心也空落落的找不到归处,只能空置后宫。
但对于一个皇帝来说,过于重情并不是好事,前朝不是没有后宫乱政的前车之鉴,后宫不稳,前朝必定会跟着乱起来。
如今他们的陛下是后宫空无一人,登基几年只有那一个妃子,又是随王的家臣之女,倒也算得上另一种程度上的雨露均沾。
可是若单单只是不立后也就罢了,后宫里连个女人都瞧不见,如此一来,没有子嗣,皇位不稳。
群臣为此都急得火烧眉毛,燕臻的态度倒是一如既往——概不理会。
折子不看,原封不动的退回去;朝会有人提起,就直接岔过去,有没有眼力见的人再提起,第二天便能教他后院起火,再严重者,几十年前的旧账都能被翻出来。
好在燕臻虽然后妃凋零,膝下子息不丰,政局还算稳定,这与他多年如一日的勤勉是分不开的。
在大雍盘踞了多年的陶家终于被彻底拔出,搜出来的银两将国库的门都要挤出来,朝廷手里宽裕,燕臻主动减免赋税,用这些银子在各地建学堂,鼓励教育科举。
这些年朝中人来人往,许多顽固不化的老臣都被燕臻逐渐地提出了重臣队伍,反而是不顾劝阻的提拔了许多年轻的臣子。
科举由三年一次改为一年一次,这些人多数都是从最低层的贫寒之家考上来的,英雄不问出处,燕臻一视同仁,甚至对于他们的看重,更优于那些鼎盛多年的勋贵之臣。
也正是因此,民间兴起学风,不断地往朝廷输送人才。
人多的同时,朝廷里的官位却没有多,有些吏治机构反而被接连削减,由此还剩下了一大笔的俸禄。
同时重视官员考核,尤其是最基本的州县父母官,燕臻一直都知道,只有这些人才是与百姓真正接触的,这些也是大雍真正的根基。
除了严肃考核之外,还会每年两派按察使到各地方巡视民情,纠察百官,赏罚分明。
这一系列的改革下来,朝政倒是清明不少,燕臻的身形却是明显削瘦了几分。
有好几次燕长风来回禀事务,看着燕臻愈发清减的面容,都会忍不住地劝:“无论为了什么,陛下还是要保重龙体才是。”
燕臻总是会说:“朕心里有数。”
因为他知道,自己总有放下政事的那一日,可若是因为他离开长安就朝政不稳,无论因为什么,簌簌心里必然愧疚。
簌簌不在,他整日除了在紫宸殿里发呆作画,就是将自己淹没在无数的奏折之中。
偌大的紫宸殿分外安静,燕臻时常就这样将自己关在内殿里一待就是一整天,只有日复一日流过的光阴才知道,他是如何在这样寂寞中熬过那日增不减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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簌簌离开的第三年。
也是燕臻将自己囚在紫宸宫的第三年。
正元十五,上元节。
礼部几个月前就送来了折子,请示燕臻今年的上元节宴会如何操办。
其实这些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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