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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跟在纪少翎身后那黑袍人藏在兜帽下的面容丑陋,布满疤痕,从他袖间露出的双手也是一样的状态,这模样,倒像是被人活生生扒去了皮。
“不过受了些伤罢了。”纪少翎对古宸点点头。
他们一道走进南香城之中。
在南香城外的郊野上,浮南身着淡青色的软纱长衫,与穿着一身纯白衣裙的孟宁并肩而行。
“你不太舒服,我看快到目的地了,我便带你早些下来,在地上走走。”孟宁半扶着浮南说道。
浮南感受到了久违的脚踏实地感觉,她走了一会儿,身上晕船带来的不适感消失,便抬头朝孟宁笑笑:“阿宁有心了,我现在已经好了,只是耽误你与南香城那边的修士见面了。”
“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不见也罢。”孟宁微笑说道,“这里是你最开始生长的地方?”
“嗯,不过我也不太记得自己是在哪里的路边生长的了。”浮南点点头,“最开始,我只是路边的野草。”
“你是如何流落到魔域的?”孟宁状似不经意地问道,她完全就是在明知故问。
“嗯……只是恰巧在这里,我的本体粘上了一位旅者的衣服上。”浮南看着道路两旁葱绿的草丛说道,“苍耳的延续,不都是这样吗?”
“他带你到了魔域?”孟宁问。
“嗯,后来他死啦,我就离不开魔域了。”浮南点了点头。
她在走过这条熟悉又陌生的道路时,总觉得天上会下起雨。
浮南记得,她遇见先生的那一日,天上落了雨。
那日,电闪雷鸣,天上的雨哗啦啦落着,将土路打得泥泞不堪,浮南那时还只是一株生了灵智没多久的小苍耳,她暴露在大雨之中,纤细的叶子蔫哒哒地垂着。
浮南想,她要更努力些才是,若能化形,她就能找到地方躲雨了。
在落着暴雨的天地间,似乎只有她一个生灵还存在意识,浮南感觉孤独极了。
这个时候,在暴雨中有人踉跄走来,他一尘不染的白靴踏在泥泞的黄土路上,溅起无数污泥。
他的脚步虚浮,似乎下一瞬间就要倒下。
浮南在雨中静静聆听着这个声音,感到有些好奇。
许久,那杂乱的脚步声近了,浮南感觉有暴雨之外的液体落在了她的身上,温热粘稠,但它很快就被暴雨冲刷。
“砰”地一道坠地声,有人倒在了她面前,倒在了一堆野草之中,他本人也想一只无家可归的野狗,就这么蜷缩在路边,无处躲雨。
浮南不知道他是谁,但她感觉倒在她面前的这个人有些惨,他感觉快要死了。
但她没有生出手脚,没办法将他扶起,所以,她只能一尽自己的微薄之力。
浮南艰难地将自己软哒哒的叶子支棱起来,野草丛里的几片叶子忽然动了动,在那昏迷之人的头顶小心翼翼遮着。
这遮不了多少落雨,但能勉强让他的面颊没有那么狼狈,这雨大得让人睁不开眼。
一夜过去,云收雨霁,倒在地上的人苏醒过来。
他睁开眼,入目是清晨的阳光,还有罩在他头顶的几片青翠叶子,还有悬停在叶片上的残余水滴。
他狼狈地从地上的泥坑之中爬起,他爬起的时候,草丛里的一枚苍耳尖刺钩住了他的衣服。
一枚苍耳落在他的肩头,他不知,后来这枚苍耳会陪伴他这样长的时光。
薛亡离开,在城郊整理衣物的时候,他没有将这枚苍耳从自己的衣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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