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粹的灵魂,这魔族的诅咒便从内部被打破了。
不论是不是有意为之,但凇确实是给整个魔域,换来了一颗柔软的心。
因此,在浮南苏醒之后才有这么多魔族感知到了变化,他们甚至能表达自己的情感而不受修为倒退影响了。
不……打破这个诅咒的不是她,是阿凇自己,他对她有了赤诚不渝的爱意,正是这爱意,促成了最后的结果。
只是,他自己离开了。
浮南深吸了一口气,她仰起头,泪水又盈满眼眶。
凇,邪恶又懵懂的魔族,怎么就爱上她了呢?
浮南留在魔宫之中照常过了几天日子,后来她见自己花盆里的苍耳嫩芽有些发蔫,也不知为何。
她想起这种子最开始发生变化是因为沾了她的血,浮南抬手,将自己的指腹划破,因幽冥之体的缘故,她不感觉疼,只是那殷红的鲜血滴滴答答往下落。
次日,这嫩芽果然恢复过来,浮南闲时,干脆就用自己的鲜血来浇灌给它,反正也不疼,她也不会因此受什么伤。
这边她种着的小苍耳蓬勃生长,那边玄明境中的苍耳也仿佛镜面映射般缓慢生长。
人界里的这丛苍耳,仿佛是一株倒影,依着浮南那边苍耳的状态发生变化。
薛亡觉得这是他的悉心有了效果,但他自己也未曾见过死后复活的奇事,因此也并未怀着很大希望。
生死之事,就算是他也无能为力。
人界这边有人族频繁被魔族掳走,但魔域那边带走的人类有些并不是什么重要人物,这举动让薛亡感到有些疑惑,也有些没由来的心慌。
魔族那边的攻势愈发猛烈,薛亡与魔尊一次次交锋,他们仿佛是最熟悉对方的敌人,对抗时的每一个计谋与决策都仿佛是棋局上精妙的对弈。
他们始终分不出胜负,但颓势终究是来到薛亡这边,他自己并没有在计谋上完全输给浮南,但——他所保护着的人族远没有魔族那般中心,失败的根源深埋于人类之中。
又过了数年,薛亡拢着袖子站在茂盛的苍耳前,他看着那枝头上茸茸的小刺球想,他已经许久没体会过这般虚浮无依的心境了,他一向是运筹帷幄的,但那魔尊凇,似乎更胜一筹。
是他驭下之术更加高明吗?薛亡想,他试图找出失败的原因。
他不愿承认是自己选择了错误的一方。
又是很长时间过去,在某日,于魔域里习惯照顾着苍耳的浮南伸出的指尖触到了那草叶间的刺球。
当晚,她做了一个梦,她梦见自己安静深埋在寂静的大地之中,而在这幽深的地底,还有一人抱着她。
她想起自己最后梦见阿凇的那个梦境,他抱着失去灵魂的她,一起走入坟墓之中,同眠而葬。
浮南很快从梦中醒来,她甚至还没从那地底里脱身而出,她按了一下自己的眉心,又起了身。
她起身的时候,身体已变得高大,样貌也有了变化,她再次变为阿凇的模样。
浮南呆呆地看着镜中的自己,她又开始想他了。
与此同时,远在人界的玄明境中,缀在枝头的小刺球忽然亮起了淡淡的金光,一道虚影从草叶间飞出。
她的身姿曼妙,笑容淡淡,面容清冷绝色。
她是孟宁。
孟宁的虚影在夜空里缓缓摇动,她自言自语道:“真是顽强的植物。”
她死的时候,鲜血落在了这片土地上,拜浮南那边悉心照料苍耳本体所赐,她所附身的分体也在蓬勃生长,因此她恢复得格外快。
薛亡都有以死去尸骨复生的能力,她怎么会没有类似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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