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没有这道赐婚圣旨的话,将来柳氏的身份,在众多宗室宗妇面前,是直不起腰的。这是即便安乐侯待柳氏多好,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二人无声的对峙中,安乐侯忽然哈哈大笑,笑的十分肆意,在舒朗无言的嫌弃中,再次将手搭上舒朗肩膀,稍用几分劲儿,舒朗便要与他并肩,亲密无间。
他心情明显非常愉悦,揽着舒朗快步而行。
“好小子,寄雨没白疼你,你这儿子我周书辰认了!走,爹今儿高兴,咱爷俩去太白楼畅饮一番!”
舒朗嫌弃死他了,奈何他这脆皮身板儿对上谁都只有被碾压的份儿,使上吃奶的劲儿也掰不开对方铁钳子一样的大手,眼看要到国子学门口了,只好气喘吁吁的提醒他:
“才领完罚便明知故犯,是想再被请家长吗?”
得,请家长不仅是学生永远的痛,家长也不能免俗,再火热的心情也能因此降温几分。
可安乐侯这次像是对待一个大人一样,慎重的跟舒朗承诺:
“我会勉力一试,但不能为此与陛下拼个头破血流,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他若以死相逼,陛下肯定会看在多年情分上下这道圣旨,但柳氏在陛下那里,在宗室那里又该落个什么印象?往后的日子还能好过吗?
舒朗也正色道:“自然,我母亲嫁给你是过日子的,不是去渡劫的。”
说罢又补了一句:“我相信侯爷待我母亲之真心。”
安乐侯搭在他肩上的手用力捏捏,没说话,转身走了。
于无声中,两人关系好似在此事后亲近了几分。
平时不显,偶尔安乐侯在老友面前来一句“我家那小子”,这般那般又做了什么时,很是叫人惊诧他与舒朗的关系。
舒朗不知安乐侯在外头如何吹嘘他的,只有时私下琢磨——
我荣舒朗如今,也是有三个爹的传奇人物了。
他以为“有三个爹”这种事也就自个儿私下嘀咕两句,没成想这日突然被陛下召进宫,完全没想明白人生第一次正儿八经的面圣究竟所为何事,乖乖站在武英殿偏殿等候陛下质询时,猛不丁便听陛下来了一句:
“听你继父说,你亲爹最近闹的很是不成样子,没少丢你父亲的脸,你如何看?”
陛下金口玉言,一句话就给舒朗整出三个爹来。
舒朗心说我还能如何看?我当然是用眼睛看咯!荣桥被大哥关在若水院,肯定没少闹,但也占不到什么便宜就是了。他休沐日单是听大哥修理荣桥便能得好大乐趣。
但圣上面前肯定不能大喇喇说这些,舒朗一副懵懂样儿,拱手回话:
“二叔自从做了错事与母亲和离后,便一直抑郁寡欢,缠绵病榻。久病之人难免性情暴躁,摔摔打打也是常事,我们做晚辈的都能体谅。”
间接承认了荣桥没少搞事一说。
皇帝也不知听进去没有,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后,又没了响动。
偏殿内一时静的只余下廊下几只莺歌鸣叫声回响,伴随着不时翻动奏折的声音,听的人昏昏欲睡。
舒朗站的脚都麻了,心里琢磨此时抬头直面天颜,是会被以为想造反的可能性大,还是被以为对陛下的行事有意见要反驳的可能性大?
就听上头又传来一句非常惊讶的声音:
“你怎的还站这儿呢?海盛,朕忙糊涂了,你这老家伙也愈发不中用了,不知道给小孩儿搬个凳子坐啊?”
陛下身边一等一的红人,海盛公公立马亲自动手给舒朗搬了个凳子,摆在距离小榻三步远的位置,请舒朗坐下,热心的给捧了茶盏过来,嘴里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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