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盛有些恍神。
的确。他们总在罗列和命令一大堆的不允许贺子寄做的事情,他们想要贺子寄成为正常人,却从未把他当成正常人看待过。
他们习惯把一切归咎于贺子寄的病情,只要出了事,他们第一时间理所当然地认为是该死的自闭症惹得祸,认为是贺子寄做错了。
他们认为贺子寄脆弱的同时,又觉得危险更盛。
贺盛焦急地要解释:“可是……”可是我们的出发点是好的啊,我们做什么都是想为你好啊。
“照顾病人是件心力交瘁的事情,我知道,身为家人,你们做了所有能做的,且做的非常好。”贺子寄打断了贺盛的话,一字一句道:“我没有认为你们有错,或者不理解我,所以我很爱你们,这种爱不亚于对江意言的爱。”
“好,话已至此,我承认江意言是有对你好过。”贺盛道:“那他对你的坏呢,你难道毫不介意地全忘了吗?”
贺子寄道:“他要是从始至终都对我一样好,哥你现在就不该是看不惯他,而是觉得他可怕了吧?”
是的,有好有坏,这才是人。
可贺盛还是不甘心,居然仅仅是因为如此,贺子寄当初对是江意言那般亲近,“那那些话呢,那些话当初差点害死了你。”
贺子寄抿唇,“哥,你知道的,这里面有太多的误会,他说那些话是有理由的,不是吗?”
贺子寄这么说,就代表和江意言之间什么都说清楚了。
这么多年里,贺盛仗着贺子寄不知道真相,为了让自己好受一些,便把所有的罪都按在了江意言的身上,其实他知道,最大的过错在于他。
他就是接受不了,是自己让贺子寄病情加重,是他让贺子寄痛苦了那么多年。不过纵然他明明自己才是罪魁祸首,也不代表他就认为江意言是个好人了。
贺盛面如死灰,如同被掐住了喉咙,忽然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哥,我知道,自从小时候我走丢过后,你就一直活在内疚中,你拼了命的对我好,害怕我再次受到伤害。但是我已经长大了,不是小孩子了,不该一直活在你的羽翼下。”贺子寄看着贺盛的眼睛,缓缓道:“哥,我从没怪过你,但江意言那边,我不能代替他原谅你。我只希望你能从过往走出来,过自己的生活,不要再为我操心。而我,我不会有比现在跟江意言在一起更幸福的时刻了。”
要贺子寄敞开心扉的确困难,为了讲这些话,来之前已经做了无数次的心理建设,好在虽然别扭,但顺利地把该说的全部说完了。
他想,江意言大概是希望他这样的。
况且,他的确没有对家人有过任何情感的表达,对最亲的人,不该太冷漠。
这是江意言教给他的,他从江意言身上学会的道理,哪怕他认为他不会再有勇气在以后再说些煽情的话来。
贺盛静静地听贺子寄说完,眼眶一点点地泛起了红,“你从来不说这些。”
他这个弟弟什么事情都藏在心里,是个情感十分内敛的人,就连喜怒哀乐都很少外露,从没有人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听贺盛这么说,贺子寄冷不丁问道:“那我厉害吗?”
贺盛直接被问傻了,差点没怀疑对面的到底是不是贺子寄本人,好一会儿才磕磕绊绊道:“厉、厉害。”
贺子寄便笑了,“那我今晚回去就可以找江意言要奖励了。”说完他神情又逐渐严肃起来,“哥,你是要哭吗?需要我抱一抱吗?”
贺盛木讷地摇头。
小时候没感觉,现在反倒觉得他弟有点可爱是怎么回事……
靠!江意言怎么把他弟弟变成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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