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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知清醒一点,依旧没有说话。

褚意像是已经习惯了他的沉默,又或许是人不在眼前不屑于发脾气,又问,“有没有想老公?”

季知不想回答褚意这个问题。

“不说话我现在就去你家。”

季知不知道褚意是不是在唬他,但确实不敢赌,褚意行事乖张让人捉摸不透,很难说他是不是在开玩笑,他尽管不愿,也只好嗫嚅着顺了对方的意,“想。”

“想谁?”

季知抿了抿唇,“想你。”

褚意这才轻轻笑起来,“老公也想你,不仅想你,还想肏你。”

季知不懂为什么褚意总能轻松地说这些淫邪的话,他又安静下来。

褚意似乎还想说点什么,但那头传来点动静,紧接着电话就被挂断了。

季知听着刺耳的嘟嘟声,并不深究褚意这些时日的异常,事实上,他已经遭受了太多打击,分不出心去思索其它与他无关的事情。

他又躺下来,把手覆到腹部处,摸上去与平常没什么两样,谁能想到在他的身躯里有个鲜活的生命正在悄然发芽。

从记事起季知的性别认知只有男性一个,身躯里的女性器官对他而言是多余的,更为他带来众多惨痛的经历,他自然不会因为能孕育生命而欣喜,只有深深的恐惧与排斥。

有时候季知不禁想,如果他性别认知是女性,会不会好受一些?

毕竟在他这短短十七年的世界里,对他报以善意的大部分都是女性,做女孩子当然很好,但很可惜,这不是季知能决定的事情。

今日又很快要过去,再有两日就是傅池枫来接他的日子。

他祈祷着母亲能够帮他解决掉肚子里的肉瘤——那是罪恶的象征,是他苦难的代表,即使呱呱坠地,也不能得到他的半分爱怜。

如果让这个生命来到这个世界上,只会逼迫他成为一个不爱孩子的父亲。

这个孩子会成为另外一个自己,这是季知最为恐惧的事情。

不被爱着的孩子即使身体是健全的,心理也是残疾不堪,更何况,他极有可能生下一个跟他一样的阴阳两体的怪物。

他怕得一直在抖,又隐隐有了呕吐的感觉。

初八,有小雪。

季父出门后,季母悄然进了季知的房间,亲手给季知穿上了御寒的棉衣。

她的孩子才十七岁,清秀的脸庞仍带着初成人的稚嫩,本该是最为鲜艳的年纪,却活得没有半分朝气。

她唯唯诺诺过活了四十余年,年轻的时候被家人安排嫁给了季父,婚后将丈夫的每一句话当作至高准则,她怯懦、她无能,她是被千万年吃人父权压垮的千千万万女性之一。

她人生唯一一次抗争是为了保住怀胎十月却差点被摔死的婴儿,即使往后十余年她也在无形伤害着她曾拼命维护的孩子。

天与地、尊与卑、男与女,没有人告诉她这是错的,因为千万年来都如此。

可她也勇敢、也柔软,她能在无限低微里为向她双膝下跪的孩子再一次奋起反抗,虽然是小心翼翼的,偷偷摸摸的,恐惧不已的。

但她愿意。

季知望着母亲眼尾的细纹,轻声说,“妈,我不冷。”

母亲还是执意为他裹上一条大红色的围巾。

季知身体特殊,如果到大医院打胎定会引起不小的关注,因此季母联系了好友开的一家诊所,打算悄悄地将罪恶绞杀在腹部里。

母子二人不敢声张,沉默地出了季家大门,一路逃命般直奔诊所。

他们确实是在逃亡,晚一步,万劫不复。

季知心跳得厉害,像是有人拿棒槌一下下砸着他的心脏,他与母亲逃得太过顺利,反而让他油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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