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林退没有走,佩德罗夫人松了一口气,走过来对他说,“柏原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他想跟你见一面。”
眼前这个人无论是年纪,还是身份背景都要高于林退,但她看他的目光是那样恳求,这大概就是母爱吧。
林退沉默地点了一下头,然后朝重症病房走去。
佩德罗夫人突然叫了他一声,“林退。”
林退回过头。
佩德罗夫人用一双通红的,满含担忧跟期望的眼睛看着林退,“帮我好好劝劝他,谢谢你。”
林退要被她眼里的母爱灼伤了,他避开她的目光,“嗯。”
林退走进重症病房,医护人员都候在外面给他们创造了单独说话的机会。
柏原脸上的氧气罩已经摘下来。
直到这一刻他仍旧不愿意截肢,他是抱着见林退最后一面的想法,说不清是单纯想见见林退,还是向他告别。
为了方便跟柏原沟通,这次林退没站那么远,主动走到了病房床头。
柏原不想让林退见到他狼狈的样子,但想到这是最后一次见面,反正他在他记忆里已经很不好了,根本不在乎多这一次。
现在的柏原就像一头受了重伤命不久矣的野兽,眉宇间没有了过去的神采跟倨傲。
林退既没有感到痛快,也没有悲伤,那张脸始终是平静的,说出来的话也是平静的,“不做手术是害怕截肢,害怕面对残废的自己?”
柏原死死盯着林退,声音嘶哑,“看见我这样你是不是觉得解气?”
林退淡淡摇了摇头,“没有。”
他不会因为别人的不幸而幸灾乐祸,哪怕这个不幸是柏原一手造成的。
之后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沉寂了长达一分钟林退才开口,“你有没有想过,你喜欢的林退可能是你自己幻想出来的?”
柏原重喘了一下,“你什么意思?”
林退说,“你或许在某个时刻对我动心,但后来你把对另一半的幻想全部按在我身上,在心里捏造出一个完美伴侣。”
“可这个人不是我,你根本不了解我,不知道我的喜好、饮食口味、生活习惯,这叫爱吗?”
“在我眼里这不叫爱,我就跟你的这双腿似的,应该被你割舍,虽然现在痛一点,但以后可以展开新的生活。”
对于林退这番大道理,柏原只字未听进去,他眼睛布满红血丝,眼角的泪像是多一秒都承受不住地淌了下来。
“我只是知道我看不到你会想,知道你跟别人在一起会感到心痛,听到你现在这番话我会难过。”
“他们说这就叫爱,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我以前也没有爱过别人。我不知道爱一个人是不是必须要在了解他的喜好、口味、生活习惯这个基础上,没有人告诉过我。”
柏原用染着血的眼睛看着林退,“我更不知道你等同于我的双腿,我只知道如果你跟我坐在一辆车上,车子撞上石墩的时候我一定会不要命的保护你。”
他的声音极其低哑,像是有砂砾狠狠磨在干涩红肿的嗓子全都是痛,说到最后只剩下气音。
过了许久柏原坚定地说,“我是不会做手术的,不会让人把我腿截下来。”
“总之不用你管我,我是死是活跟你都没有关系,而且我死了就没人缠着你,你不是该高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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