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多律捏着这两张纸,久久收不回目光。
纪乔买这份保险时在想什么?自己跑这一路又在想什么?
其实追的时候反而什么都没想,他只知道要追上,而他能追上。
停下来,才需要思考,且往往并不如奔跑的时候愉快。
纪乔满头大汗地赶过来,天气又热,脸蛋被晒得红扑扑,他刹住脚步,先焦急地上下打量裴正,担心他哪里不舒服,眼神在唇色上看了又看。
唇色正常,鬓角湿透。
一句句关心堵在喉咙里,怕说出来戳了裴正的痛处,毕竟成年男子谁也不想被当成病号一样嘱咐“下次别跑那么快”。
纪乔纠结得眉毛轻拧,勉强找了句差不多的,道:“没必要追。”
他拧开瓶盖递给裴正:“喝点水。”
裴正面皮一冷,仿佛怕纪乔把水倒在保单上一样,手腕一动避开。
到现在了,他不会给纪乔反悔的机会。
裴多律将保单塞回纸袋,动作利落,像收保密级别的投标书一样熟练。
纪乔后知后觉裴正站在这里看了许久保单,是不是在评估真假?上面一项一项弱智但确实有点法律效力的条款,在他看来一定很可笑吧?
纪乔脸红得像番茄,他发誓他投保的时候,从没想过同性婚姻会合法,也没想二十年内让裴正知道。他计划过个二三十年,他和裴正都有了白头发,他才可以把这份保单拿出来,推脱是年轻的荒唐,像开了一瓶窖藏二十年的好酒。
原来他们没有什么二十年,一年都没有。
裴多律看了眼表盘:“民政局下午两点上班。”
纪乔陡然睁大了眼睛,他以为裴多律至少还会多考虑一下,这么着急资金流吗?
他小心翼翼地询问:“很着急还贷吗?我——”还有一些钱。
裴多律瞥他一眼:“你不急?”
纪乔:“我急。”
裴多律:“回家拿户口本。”
纪乔跟上裴正往回走的步伐,“要不要喝水?”
裴多律:“你自己喝。”
“哦。”纪乔灌了一大口,早知道不买贵的矿泉水。
两人回到车边,裴多律拉开车门,看着满头大汗的纪乔,道:“我不是让你在车上等。”
纪乔眼珠子一转:“我着急嘛。”
裴多律没在说什么,原路驱车返回,又回到纪乔住的小区,他来时就想问了:“你就住这?”
纪乔打定主意在前男友面前装得体面一些,一来打消裴正扶贫的顾虑,二来分手后过得落魄真的很丢人。
“方便收租。”纪乔大言不惭。
方便房东收他的租。
完了,纪乔又补充一句:“我妈留下的。”
裴多律不再问,纪乔跟纪梅云感情很深,纪乔愿意守着纪梅云的遗产情理之中。
纪乔推开车门下车,“我们民政局汇合。”
拍结婚证照片,怎么也得洗个澡,穿好看一些。上面的窝太乱,他就不邀请裴正上去了。
裴多律搭在安全带扣手指一顿,掏了下裤兜,什么也没拿,放回方向盘:“好。”
纪乔怕裴正久等,洗澡前就定了网约车,司机一见他的白衬衫,就很懂地说:“要去领证啊?”
怎么一个人去啊?
纪乔点点头:“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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