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多律隔着被子抱住他,用力的,在确认他不会跑的前提下平复心情。
这样子确实跑不了。
纪乔察觉到裴多律的安静。
怎么哄啊?
他没哄过默不作声掉眼泪的男朋友,想动弹翻身,被死死箍着,连看都看不见。
他急了:“你不要哭。”
“没哭。”
“那你让我看看。”
“不给看。”
纪乔哼哼:“我又不是没看过。”
裴多律的手掌紧了一下。
“让我看看嘛。”纪乔好声好气地哄,“我五年前就见过了。”
那是纪梅云刚去世不久,纪乔搬出去后自己一个人在外面游荡也没人管。
他想不明白,怎么家里好像只有他一个人伤心。
有一天,他逃课坐在路边的台阶上发呆,面前忽然经过一个捧着遗照的人。
在他们老家,死者的亲属孝服规格不同,儿子儿媳女儿女婿的身份能直接从孝服上认出。
纪乔不久前刚穿过。
“这是她儿子。”纪乔想。
他看见裴正一个人,在居委会帮忙下处理后事,火化,捧着妈妈的遗照,从家里一直孤独地走到山上的公墓。
裴正很伤心很伤心,眼泪掉落下来的时候没有声音。纪乔能理解这种伤心和孤独。
世上只有裴正在为妈妈悲伤。
纪梅云的葬礼比较隆重,吊唁的人也多,但同样只有纪乔为纪梅云悲伤。
纪乔突然觉得,只有自己就够了,别人怎么样,不关他的事。
鬼使神差地,纪乔跟在后面走了一路,后来还下了点小雨,他看着裴正很久。
“你别哭了,你看我也没哭了。”纪乔在心里想。
从那一天起,他不知道怎么就关注起了裴正,路上看见他就忍不住跟着,知道他的名字,知道他很厉害。
而关注,往往是喜欢的开始。
纪乔喜欢上了裴正。
直到现在,纪乔还是不知道怎么安慰,只会说:“你别哭了。”
裴多律闷闷道:“那天我看见你了。”
从第一次见面起,裴多律就知道纪乔是个会陪人淋雨的笨蛋。
不太聪明。
他不知道纪乔为什么站在那儿,好像他不走就不动,于是裴多律早早地下了山,没有继续淋雨。
“你感冒了没?”
纪乔:“没有!”
裴多律:“你高三还逃课。”
纪乔扭了扭:“哎呀,又没人管——”
嗯,后来有人管了,逃课一时爽,直接让复读。
纪乔很神奇地说:“我发现你和你妈妈一点很像的地方。”
裴多律:“恋爱脑?”
“不是!”纪乔很认真地说,“你和妈妈都不记仇。”
裴妈妈从来没有向裴多律灌输对胡瀚海的怨念,提都没提,她自己承担识人不清的后果,把裴正培养成了一个正直的人。
而裴多律差点失了肾,也没想过报复纪乔。
不同的是,裴妈妈放下了胡瀚海,裴正没放下纪乔。
纪乔趁裴多律怔愣片刻,转过头,看着他的眼睛:“所以,裴正,你要活得开心啊。”
裴多律沉默良久:“给我戴高帽就能逃过一劫了?”
“不记仇的是裴正。”
“裴多律非常小心眼。”
纪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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