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峰也歉疚地揉了揉云起的头发,什么都没有说,一个孩子能知道什么呢?好像这样就能消弭他犯下的过错。
但是家暴只有0次,和无数次。
那一次神明一般掌控生死大权的经历像一颗剧毒的种子在云峰心里扎了根,越长越大,偶尔就要发作一次。云峰也没有停止赌博,家里的积蓄越来越少。顾菡尖叫,挣扎,反击,然后云峰道歉,下跪,祈求原谅,最后顾菡原谅他,夫妻二人又和和美美地手挽手出去散步。像一个恐怖而无休止的循环。
云峰不再接云起放学,空闲的时间常常在赌场中度过。云起每天放学回家,都要先小心翼翼地观察云峰的状态,发现他没有生气,便大松一口气,带着一点讨好地向他笑,向他展示自己在学校的表现,而云峰也只是敷衍地笑笑。他战战兢兢地生活在这个摇摇欲坠的家庭中,父母的每一句拌嘴都能让他汗毛倒立,炸起浑身的毛,痛苦地担心这个家的未来。
云起注意到,他们的争吵与殴打的频率越来越高。
就像温水煮青蛙。
每当他们的关系紧张的时候,即便尚未开口,云起都能准确地感受到气氛的变化,他就像一个雷达,一点点的信号都能让他提起十分的戒备。这种时候他就要时刻提防顾菡被云峰痛殴,时刻准备冲上去与云峰拼命。为此,他在云峰的训练馆苦练散打和拳击,并且动用过家里包括擀面杖在内的任何武器。
他也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在学校里和同学一句不和,便会大打出手。
直到某一天,云峰赌输了300万。训练场和房子卖了,一家人搬到了阴暗的出租屋里。之前悬在半空中的生活彻底跌入了泥淖,全家从此过起了被人追债的日子。
“妈,我回来了。”十四岁的云起推开出租屋潮湿霉烂的木门。
开门就是一张单人床,那是云起十岁之后顾菡给他从二手市场买来的,因为家里地方不够,就放在了正对着门的“客厅”。云起洗漱、睡觉、换衣服,都有可能被突然推门而入的人看个精光。床上架着一个小书桌,云起回来之后,就盘坐在他咯吱咯吱响的木床上,趴在那里做作业。
水泥地面上斑斑点点的都是浓痰和烟头,劣质酒瓶子随意倒在地上。虽然顾菡每天都在努力收拾这个“家”,但云峰总是能做到一天就把这里变回垃圾场。这个屋子甚至漏雨,每次下雨,都得靠云起和顾菡二人接力,将一桶一桶的脏水泼出去。天花板也被泡得发霉发烂,经常突然掉下一块墙皮砸到云起的脸上,把他从睡梦中砸醒。
“妈?”云起见没人回应,心中警惕,从包里掏出一根小铁棍,轻声走进里屋。里屋是顾菡和云峰的床,床头就是“厨房”和“卫生间”,厨卫卧三位一体,人和异味都难以转身。
云起轻轻走到门口,向里看去。只见顾菡正坐在床边发呆,灶台上已经摆好了她做的饭菜。看见云峰不在,云起重重地舒了口气,走上前搂住顾菡。
“妈,发什么呆呢。”
“啊,小起,你回来啦。”顾菡刚回过神来,枯槁苍白的脸上立刻有了活人的红晕,“饿了吧,妈给你做好饭了,快吃吧。”
“一块儿吃吧,妈。”
“妈刚才吃过了,你先吃,”顾菡笑笑,“今天在学校里怎么样?有没有听老师的话?”
云起坐到床边端起碗,加了一大勺辣酱,大口大口往嘴里扒饭,他正值青春期,每天饭量大得惊人。听到顾菡问他,有点心虚,道:“放心吧妈,我一直很乖的。”丝毫不提他又和同学打架的事儿。
“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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