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寒已经回了客房,翻出了自己袖口开线的旧毛衣和一条褐色呢绒长裤,听见敲门声好半晌才应了句“请进”。
接过粥碗,道过谢,左寒将换洗衣物递过去,又问道:“您可以帮我把垃圾带下去吗?”
“哦哦好。”客人头回开口提要求,声音里带着点清哑,听起来没什么精神,周阿姨接过两个鼓鼓囊囊的塑料袋,一阵呲啦呲啦作响中,她忽然主动开口:“要不我去给您找点胃药吧。”
“不用了。”左寒转过身,刚要关上门,意识到自己拂了人家的好意,又生硬地加上了一句,“谢谢关心。”
这样正式的道谢使得原本只亲近了一点点的距离急剧拉远。
他果然是个讨嫌的人,左寒坐到床边的地板上,意外感到了轻松。
“你会等我吗?”刚刚姚琛泽的问题他并没有回答。
他想他还是会的。诚如巩明所言,他喜欢逃跑,但只要不是讨厌的人,他都会跟他们好好道别。
阮老板的群发短信来得及时,左寒也编辑了几句客套话,刚发送出去,阮老板就打了电话来。
“左寒!我打电话过去把那个姓巩的电视台记者臭骂了一顿,呃,是记者还是主持人啊,不管了,反正我骂了一顿,还有那个吴什么玩意儿,就是没等我发挥完电话就被挂了,也不知道有没有骂对人。”
原来阮老板也看了访谈,旅游淡季真的会让人变闲。
“可能没有,你骂的应该是接线员。”左寒开着玩笑,听起来毫不在意。
“我擦……”
“阮老板。”左寒打断了阮文超的啰嗦。
“怎么了?”
“谢谢你的关照。”
又是这句,就跟要诀别了似的,阮文超不知是不是自己多心了,叮嘱起来,“新年快乐啊左寒,心情不好可以多出去走走,多和朋友说说话,别什么事都闷在心里,你这样要出问题的。”
“嗯。”左寒应了,也不知道应的是哪句。
他们原本会聊一聊那条花斑狗,这次左寒没问,阮老板也没说。
或许它的命运一开始就注定了。
还想聊一聊最近在相亲的老板娘来着,就听左寒轻轻说了一句,“再见,阮老板,认识你很高兴,代我向老板娘问好。”
阮文超心里突然一跳,“左寒,我还等着变成大摄影师,给你拍照片,然后我俩一夜暴富呢。”
这句话左寒没应,只说祝他新年快乐,不多时,电话就挂了,零点快要到了,外面有了细碎的人声。
姚琛泽年轻,一向不讲究什么习俗,不少年长一点的佣人倒是会守着零点敬香。
跨年晚会现场,前排坐着军政处的各部要员,直播镜头切了过去,众人强打着精神和主持人一起倒计时。
姚琛泽坐在车上,手指不停点着腕表,死死盯着画面里的柯舜义。躲他躲得很彻底,隔了大半年才公开露了这一次面。
半年前,姚瑾涵刚被接到江陵庄园那时,姚琛泽就安排医院做了伤残鉴定,然而那些资料连同照片很快就被送了回来,说是病人精神状态不好,无法指认,又说家务纠纷,调解为主。
传话的是个小职员,小心翼翼瞟着姚琛泽的脸色,怕得声音都在抖。
想到这些事,本就临近易感期,又刚被勾起了欲火,姚琛泽现下很不冷静,感觉全身血液还在持续沸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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