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意识浸没在一片黑暗当中,莉莉娅的思维漫无目的地飘散着。
这种让人安心的,温柔的黑暗,就仿佛自己还是一颗卵一样。
不知道自己的姐妹们是在什么时候拥有的自我意识,但莉莉娅早在还是一颗圆滚滚的卵,甚至还没有发育出那些器官的时候,就已经对“自我”有了认知。
稚嫩的虫母那时能调动的只有思维能力,莉莉娅梳理了母亲为自己所编写的,基因链上的全部能力,偶尔遇到一个母亲不小心塞给自己的,她所吸收的记忆碎片,都能让无所事事的卵快乐很久。
还没有发育到能够孵化的状态,在漫长又看不到尽头的黑暗里,那几个大概是属于人类的记忆碎片被莉莉娅翻来覆去读了好多遍,可能印象比编写在基因链上的能力都要来得更加深刻。
其中一个是穿着远征军军装的女性,在舰队出发的前夜坐在自己女儿的床边,温柔又悲伤地注视了睡得香甜的小姑娘一整夜,却在她醒来之前起身离开。
还有一个人类诗人,即使人类已经发展到漫游星际,在宇宙中与无数其他物种为争夺宜居的星球而厮杀,仍然有将自己化作浪漫的火焰的诗人。
他歌颂宇宙的浩瀚,歌颂生命的壮美,歌颂远征者的无畏。
在加入远征军之前,他最后歌颂的是家乡那个开花店的姑娘。
......还有很多很多,远征军的探索舰队与其说是军队,其实他们更像是从人类族群这颗蒲公英上飞入太空的种子,他们可能会找到新的宜居星球就此扎根,成为星际里一股新的人类力量,也可能在无垠的太空化为齑粉,等待着漂浮几万年之后与其他的人类再度重逢。
当然了,同样可能会成为其他族群的养料,就像人类也用别的族群供养自身一样。
从碎片里,莉莉娅不可避免地对名为人类的生物产生了好奇。
一开始,她能理解的只有人类对幼崽的呵护,即使这样已经足够让她的母亲头痛。
后来通过虫洞来到地球,莉莉娅在观察人类的同时,也在被人类同化。
到了现在,她已经可以理解,为什么那个诗人要去歌颂开花店的姑娘。
爱是引诱人心甘情愿喝下的毒药,可等发现的时候往往已经病入膏肓。
化作液体的莉莉娅觉得自己有点冷,于是她又藉由那个庞大的伤口向爱人的躯体里流动了一点,似乎被甚尔的身体组织和那些仅剩的器官包裹着,会让虫母感觉好受一些。
她终于有了一点余地去思考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破茧】没有起效——因为完全零咒力的天与咒缚对咒力的拒绝已经到了一种严苛的地步,即使是破茧想要引动空气中的咒力形成茧,都被天与咒缚所拒绝了。
无法化蛹的幼虫,自然是没有办法破茧成蝶的。
整个地球上几十亿人,可能唯一的一个完全反向天与咒缚,就是自己的可怜爱人。
那么刨除【破茧】,自己有机会救下甚尔吗?
毫无疑问,有的。
如果在甚尔索要【破茧】的时候询问一下用处,如果昨夜自己在北海道的时候对甚尔的任务刨根问底,那自己就不至于一无所知,可以提前赶回来。
如果在购物店外自己的手机没有坏掉,自己也能赶上甚尔与悟的战斗。
如果自己从咒高出来之后没有因为沮丧而放慢了速度,如果自己没有给那颗茧放下帐。
那自己也许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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