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不好换鞋,替他拿到了沙发上,余枫一边答道:“还好,就快放假了,马上陪你玩。”
又领着他喊后面几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甘霖都乖乖喊哥哥,发觉圣诞他和邵时渊在外面吃饭碰到的那个也在。
几个人一边寒暄一边拍甘霖的肩膀,说他长高了,好久不见越来越帅了,甘霖都笑得很礼貌。
“都来啦?”舅妈从厨房出来,很热情地招呼,“快坐吧,饭菜都好了。”
三个人都是余枫的初中就认识的朋友,关系很铁,临过年了都会去各自家里拜访,一个个的都拎了给长辈的礼物,甚至还给甘霖包了红包。
“小宇好久没见到了,”舅妈朝其中一个道,“回家这边啦?”
付宇笑了一下:“是,回来开饭店,没一回来就过来看您是我不对。”
舅妈哎了一声,“是不对,太久没见了。”
付宇又说:“我前段时间倒碰到霖霖了。”
甘霖正埋头老老实实吃饭,突然被叫到了,抬头看了眼,意识到是圣诞在和舅妈说话,继而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舅妈还有些惊讶,说:“这么巧,在哪里碰到的呀?”
“圣诞的时候,正好在饭店里。”
“没请客吧?”舅妈开玩笑说。
“是有这个打算,”付宇笑了下,“当时邵时渊也在,他没让。”
饭桌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凝固,付宇也不知道怎么了,他提这个本意是想夸一下邵时渊不占朋友便宜,觉出不对下意识去看余枫,另一个朋友适时开口:“老付刚回来消息滞后太多了吧,邵时渊当然不让你请,跟小枫分了都。”
他闻言有些抱歉,主动喝了杯酒,一桌人没问但也把眼睛往甘霖身上瞟,任谁都不会觉得跟自己哥哥前男友出去吃饭是合理的。
舅妈小心问了句,甘霖便把一开始打好的腹稿拿了出来:“在医院碰到的,他看我一个人守着等体检结果,就说请我吃饭。”
按道理该问甘霖是不是生病了为什么要去医院,再揶揄两句邵时渊的好心,但奇异的是这个话题就此揭过了。
甘霖觉得心里钝钝的。
邵时渊的好心无需他们在多加认同,顶多舅妈听了要叹口气,那么对于自己的体检不加询问——家里人自然是知道他出于身体原因每年要去医院的——那余枫的朋友呢?
他虽然已经揣测过很多次,担心过许多年,又在年复一年的哥哥朋友的聚餐里产生了抗性,却仍为这些人知道自己的秘密,甚至极为熟练地记着自己的秘密,而感到一种无能为力的微弱的刺痛。
原来并未成功消解在他们贴心的红包与关怀里,甘霖不会常常想起那些事,或者刻意提醒自己曾经的不快,好来摆脸色,来讨厌他们,似乎已经不必要了,但同样说不上原谅。
他可以笑得很礼貌,或许这样一种不悲伤的样子,会让他觉得那没什么大不了,好像一切都没发生过,坏人也会感激他的懂事,好来维持一段体面的社会关系。这是一场完满的双赢,谁也没有不堪,他就这样安全活到现在。
如果不是邵时渊的出现激起了隐埋十年的恨意,甘霖会像任何一个被熟人猥亵的小孩一样,经年累月地消化着皮肤上汗湿油腻的触感,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它们或许永远不会消失,但也同样永远不会公之于世。
做完心理咨询的自己已经好多了,甘霖想,他远没有从前一个人那样痛苦了。或许自己仍然没有多么释怀,但至少说了出来,把这些公布出来,他就不是孤弱而耻辱地站在原告席上,邵时渊会陪他的,会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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