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起,得到太子之位,就成了儿臣最深的执念,您从父亲,变成了衡量我能力的考官,手足兄弟成了最大的敌人,而我身在其中,竟不觉这一切有任何不妥,逐渐的,变得不择手段,变得步步为营……如今的结局,是儿臣作茧自缚,儿臣甘愿受罚。当初您果断处置儿臣时,儿臣心里怨过您,但如今到了会宁府,到了这一步,儿臣才看清这一生的全貌。本以为儿臣此生最大的遗憾,是最终输给了大哥,但时至今日,儿臣才知,最大的遗憾,是忘了自己除了是个皇子,还是个儿子、兄长、丈夫、父亲……没能成为您的骄傲,是儿臣不孝,但是儿臣还有机会,做一次好兄长。父皇见到这封信时,想来三弟正陷入性命攸关之境,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无论三弟正在遭遇什么,还请父皇再相信儿臣一次,三弟有情有义,半生清醒,从未被权势迷眼,他绝不会做出任何结党营私,伤害手足,伤害父亲的事来,若有,必是为人栽赃陷害,还请爹爹,务必明察!不孝子,谢尧棠敬上。”
皇帝捧着谢尧棠的书信,在海棠树下站了许久。宋寻月看到他微颤的肩头,心间不免酸涩。贤妃的眼泪,自提及谢尧棠的书信时,更是一直没停过,就连仪贵妃,都因这气氛感染,莫名代入自己儿子,搂着谢泽,眼眶跟着泛红。
也不知过了多久,皇帝仰头望天,深吸一口气,这才转过身来。他握着谢尧棠的书信,复又回到贵妃榻上坐下,看向宋寻月和贤妃,开口问道:“你们俩,给朕交代,老二被朕废为庶人之后,老三都做了些什么?”
老二不会平白无故给他留下这封信,他被废为庶人的时候,老三夫妻俩还在外游历,这期间,老三肯定是做了什么,才会唤起老三心间的兄弟之情,说出他有情有义的话来,才会为他留下这封书信,在他危难之际保全他。
宋寻月闻言愣住,一时不知该如何说,若不说,皇帝明显已经觉察到了端倪,若说……谢尧臣背地里做的那些事,若叫皇帝知道,焉知后果是好是坏?要么是满意谢尧臣帮助手足之举,要么就是觉得谢尧臣拿他的处置当耳旁风,私下接济被他废黜之人,招来责罚。
贤妃在皇帝身边陪得久,对皇帝远比宋寻月了解,她明白,皇帝已然发现端倪的情况下,即便他们不坦白,他自己也能查出来,何苦要在此时嘴硬,平白还要得罪皇帝一次?
念及此,贤妃行礼道:“回陛下的话,尧棠流放之路上,琰王不忍兄长妻女受辱,暗中相护,保他们一家平安抵达会宁府。尧棠过世前,琰王游历途径会宁府,得知兄长病重,前去探望,并为兄长一家留下十万两傍身银票。”
一旁的谢泽听着这些话,忽地反应过来这位娘娘是谁,她是伯父的母亲!谢泽一惊,正欲说什么,却忽地想起当初爹爹的嘱咐,见过伯父的事,绝对不能在任何人面前提起,谢泽忙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小嘴,生怕自己说漏了。
皇帝听罢,看向宋寻月,问道:“是吗?”
宋寻月还能怎么办?敛裙跪到了贤妃身边,行礼道:“回父皇的话,是。自嫁给王爷,儿臣便知王爷心善,他此举,并非有忤逆父皇之心,只是不忍兄长妻女受辱,不忍兄长一家生活无依。”
说罢,宋寻月想了想,终是行大礼俯身叩拜,诚恳道:“还请父皇恕罪。”
皇帝看看地上的宋寻月,嘴边闪过一丝笑意,问道:“老三那么在意你,想来你若劝阻,他绝不会去。他做这些事的时候,你没拦着吗?”
宋寻月闻言抿抿唇,如实回道:“没拦。儿臣幼时在继母手下生活艰难,但听闻,流放路上所受之苦,会比儿臣幼时的经历苦过百倍,儿臣已为人母,同样不忍。至于在会宁府,二哥那时病重,他与王爷到底兄弟一场,王爷想去见见兄长,儿臣怎能阻拦?且谢泽就在一边看着,言传身教,难道爹娘要教他做个无情无义之人?”
皇帝看着宋寻月的头顶,缓缓点头,神色间甚是满意,语气平和道:“起来吧。”
皇帝转头看向贤妃,道:“你也起来吧,都坐下说话。”
蒋云无闻言,给贤妃也搬了一把椅子,与宋寻月先后落座。看来皇帝是不介意谢尧臣的做法,宋寻月暗自松了口气,到底是亲生儿子,即便被废为庶人,皇帝心里还是在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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