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没多疼,倒是浑身烧得慌。
他攥着身下的薄被,看向自己蹬着的那龙大腿,咽了下说:
“陛下,这不合礼数。”
“宁卿还知道礼数?”李无廷似稀奇。
“……”什么意思,他至少比管范懂礼。
宁如深正幽幽看去,却又看人垂睫道,“又不是没踩过朕的膝头。”
那天早上的记忆骤然回笼——
宁如深顿时脚趾一蜷,勾了下李无廷的手掌。对方动作顿了瞬,又将他脚趾轻轻抵开,声线低哑,“别用力。”
那动作恪守,丝毫不带狎昵。
但那手掌和大腿却发起烫来,尤其脚心下大腿紧绷,宁如深只觉自己像是踩着块硬邦邦的石头。
他喉头轻咽,呼吸一颤,“可以了…”
李无廷便松手,将薄被掀来盖住了他的腿,这才抬眼问,“怎么这么不小心。”
提到这个,宁如深就猛吸了口气:
“陛下,臣好像撞上了百鬼夜行。”
“……大晚上的,说什么胡话。”
“是真的。”宁如深恍惚了一下,将刚才那幕活灵活现地描述了一番,“就在臣那顶帐子里,十分之诡异。”
李无廷默了好半晌。
最后在起身前轻捏了下他圆润白皙的脚趾:
“朕明天去替你抓鬼,睡吧。”
·
也不知李无廷做了什么。
宁如深再见到霍勉和轩王,就看两人似夹起尾巴正常点了。
只是两人时不时眼神交流,灵魂碰撞,于无声中会心一笑。
“……”
他来不及去理骂,西邡的粮便到了长绥。
这次邹谋有事,宁如深自己叫了一队亲兵去城外点粮。
到了城门外,粮车依旧排成一列长队。
运粮官正站在城门口,留着撮山羊胡,见他来了拱手递上枚鱼符:
“下官乃西邡运粮官。”
宁如深看了眼:戴坞平。
他应了声,让亲兵按老规矩盘查清点。
一辆辆粮车排着队入城,城门口的亲兵拿着长矛挨个往里嚓地一扎——
戴坞平神色不佳,“大人,这是做什么?”
宁如深说,“盘查有无细作。”
戴坞平干笑,“哪有人真蠢到藏进粮堆……”
“别说了。”宁如深警觉打断,再说下去就是侮辱皇亲国戚了。
戴坞平不明,正要问什么,从旁忽然传来一声:“咦?”
宁如深转头,就看一名亲兵似有疑虑,“怎么了?”
那亲兵道,“宁大人,扎着感觉不太对。”
宁如深心头起疑,立马叫停了队伍。
成车的麦粟当场翻起来,就看每车粮草里都夹着细细的沙土,甚至还有些泛了潮。
他顿时惊怔,随即窜起一股火。
“戴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啊?这个啊……”戴坞平不见多慌,走过来指道,“这些都是从仓里运出来时,不可避免带到的。路上又下了雨,多多少少得受点潮。”
“这叫多多少少?”
宁如深都气笑了,“它们是游着泳过来的吧?”
戴坞平一介地方官,当惯了地头蛇。
他看人一副年纪轻轻、弱不禁风的模样,立马搬出官场上那套,先声夺人:
“我等一路艰苦,替你们护送粮草,到了这里却还要遭受百般刁难。”
“这些可都是我们西邡上上下下省出来的好米,莫不是大人看不上,只想吃精米细糠?”
他三言两语就给人扣上了大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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