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失去丈夫,大祁怎能就这样交给吃喝玩乐的小儿子?
岫昭怒形于色,声音大得震耳:“你知道他对我做了什么?你又懂了?我不这般早就死了,还能做你这么多年的乖儿子?他坐得皇位,你又怎知我坐不得?!”
阗悯从未见他这么动怒过,岫昭这是把多少年的恨都倾倒了出来,明明是最受委屈的那一个,却要亲耳听着亲娘说他不配。
太后坐在里头沉默许久,空气仿佛也一并凝固了。
“你是说……铃音的死是他?他当年陪在你床头一个月不愿走,你都忘了?”
“不要妄图说服我,你该去问问他,是不是他?!”
岫昭抓着阗悯腰的手扣得死紧,阗悯甚至能从他的力量中觉出他的情感。潜藏在深渊的烈火总算在这一刻得到了释放,带着炽热的熔浆吞噬掉所有。
“你们何曾在乎?我不愿做你们的傀儡,反倒是我的不对了。我不需要知道你怎么看我,我找的是他,你替他说什么话?”
太后叹了口气道:“正清,你都听见了?”
阗悯抱着岫昭退了一步。太后在这里他或许可以不防,可正泫在这,两人就危险了。
此刻房内安静得没有一点声音。
后室的背光处忽然转出一个人来,正泫用平稳的声调道:“从小你便得了父皇母后的宠爱,父皇想传位于你,你以为朕不知道?自从有了你,朕无时无刻不被教导着谦恭礼让,连心爱的东西都要分你一半,为什么?朕只是为了换得父皇母后那一点点夸赞,一丁点儿的重视。就因为你比朕小,你就可以肆无忌惮地拿朕的东西,张牙舞爪地在朕面前炫耀。你年少不懂事,朕也不过长你两岁。
朕承认,你是才情天纵,你是人中龙凤,可朕也是。若没有你,朕可以过得比现在逍遥百倍。可为什么你就感觉不到朕对你的一丁点儿情谊和温暖,感觉不到朕对你的种种爱怜,你甚至可以把过去总总忘得干干净净,同朕争这个皇位。你把朕当亲哥哥了吗?还是你的垫脚石?你要朕让你,朕让你让得还不够多吗?”
岫昭听得怔住了。
正泫又道:“你想知道铃音是不是朕的人杀的?朕这就告诉你,是。”
岫昭忽然抽出红郢,身剑合一掠进了内室。他动作之快,阗悯甚至没有来得及抓稳。待他追了进去,才发现岫昭的剑架在正泫脖子上。
“曦琰!”
正泫看着岫昭,再看了他身后的阗悯一眼,兀自笑了。
“你委屈便杀了那朕的貂儿,朕却还要对你笑脸相迎,关怀备至。母后要是不对朕说起当年的事,朕还以为赢了你一次。
你以为奉天钱庄遍地开花,朕不知你想做什么?
一个本该沉迷声色的人,在短短时间里敛集了大量的钱财,本就是件矛盾的事。
朕知道,你还是从前那个你。”
——所以尊重,所以从不轻视。
“还好,你让李龙吟去了北边。要不源城丢了,朕便成了千古罪人。”
正泫压根不畏脖颈上横着的红郢,稍稍一动皮肤便划出一条血线。太后惊道:“曦琰,你不能这么对你哥哥……即便是他从前有对不起你的时候,这些年也够了。”
“够了?母亲认为够了?”岫昭眉间狠戾之色渐重:“他口口声声让我,可要我的人好好活?他甚至还想杀了悯儿,只这一点,我就不能饶他!”
“别那么多废话,你该动手了。”
岫昭将红郢的剑柄捏得一响,却发现手腕被人握住了。兰璟亭站在他跟前,力气大得根本不像平日里那个斯斯文文的佳人。他是什么时候来的,岫昭竟一点都没察觉到。
“王爷不能杀他。”他此时的语气也不像是岫昭认识的大学士。“王爷若杀了他,便是弑君谋逆,永世洗不干净。太后请王爷来,是想王爷跟皇上好好谈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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