曙色四起,坐落于深林的寒山寺被霞光笼盖,满寺皆是金辉。
纪榛被铜钟声吵得睡不着,将自己埋进被褥里,犹嫌不够又捂住耳朵。
“公子,你再不醒,老夫人又得叫小沙弥来催了。”
吉安准备好热水侯在一旁,此言一出,纪榛总算是不情不愿地冒出头来洗漱。
天边朝晖乍现,近深秋,屋外一地黄花叶,身着灰袍的小沙弥正拿着木帚打扫,叶子堆起一个小山丘。
“纪施主。”
纪榛与小沙弥异口同声拉长了音调,“阿弥陀佛——”
小沙弥挠挠脑袋,憨厚的脸露出几分笑意。
这是纪榛来寒山寺整半个月,他日日吃斋念佛,焚香诵经,原先不安稳的心确有几分落地之势。可心静了,胃却不乐意了,一顿顿不沾油腥的素菜吃得他叫苦连天,若不是每两天得到沈雁清一份安抚他的家书,他势必要想个缘由下山去。
纪榛用过斋饭,到静室去找念佛祈福的沈母。
他偷偷让吉安给自己的蒲团上又加了一个软垫,这才跪下来,嘴里念念有词,却不是经文,而是紫云楼的菜肴,“糖醋排骨、酱香豆腐、桂花鱼、土窑鸡.....”
全是冒犯佛耳的荤物,报菜名报一半,小沙弥来言寺外有访客找纪榛。
莫不是沈雁清又给他写家书了,虽每次都是“安好勿挂”四字,但他总能高兴一整日。
纪榛偷瞄神色肃穆的沈母,轻轻地唤了声,“母亲.....”
沈母睁眼,无奈地看着心思飞到云霄外的儿媳,“快去快回。”
纪榛眉开眼笑,雀儿一般奔了出去,吉安追都追不上。
他怀着一颗快跃的心,越过寺庙的走廊,跑过一地的黄叶,迈过寺庙的门槛,高声问:“可是沈雁清让你.....”
寺庙香火袅袅,站于白雾后的布衫少年转过身,却是小茉莉。
纪榛一怔,喜声戛然而止,脚步亦缓了下来。他见着小茉莉紧皱的眉心,冷风一吹,莫名地打了个抖。
挑水的小沙弥不慎将木桶打翻,哐当一声打破寺庙的宁静,惊了休憩的山鸟。
在鸟儿挥动翅膀的嗬嗬声中,秋去冬来。
作者有话说:
从前的沈大人:是你逼婚的,我恨你,一纸和离书而已。
现在的沈大人:我对我老婆忠贞不二,谁都别想拆散我们!
第25章
纪家倒了。
朝堂上震怒的天子将一沓沓参本重重砸在跪地的青年面前,不予任何辩驳的机会,“吏部侍郎纪决勾结官员,结党连群,目无圣主,今黜免其官职,押入刑部大牢等候发落。”
又冷瞧色若死灰的嫡长子李暮惟,“太子肆意散播谣言,行为失端,难继大统,朕教导无方,愧对先皇先后。今昭告天下,废黜太子,以正清风。”
满朝跪地高呼,“陛下三思。”
“朕意已决,上奏者,杀无赦。”
纪决无喜无悲地挺背跪立,不急不缓地摘下官帽,朝天子磕首,铮铮有力道:“臣领旨。”
向来端肃稳重的太子踉跄站起,在文武百官面前垂首低笑,再望向金銮殿龙位上的父君,凄厉道:“父皇,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儿臣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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