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他进来的狱卒殷勤地说:
“侯爷,这里是三品院,您只管安心住下,缺甚么便吩咐小的。”
原来三品院是关押三品以上高官或王侯的地方,进来“住”的都是贵客。狱卒油水不会少捞。
齐锦年没应声,他只穿了中衣,身上原本的锦袍已染成血衣,被当作证物拿走。床上没有被褥,只有块旧木板。他靠着床沿坐下,抱着双臂,身上冷得狠。
不多时狱卒又过来,送进来一包衣服一个食盒,说是侯爷家里送的。齐锦年打开食盒一看,里面摆的都是他平时最爱吃的精致小点,中间搁了块小石头。他便立刻知道是九殿下送来的,不由得心下感动。他取出一件厚皮毛大氅穿上,身上这才暖和了点,又挑了件夹袄,送给狱卒。
狱卒送衣物食物时已经得了重金贿赂。如今见齐锦年给他的夹袄镶滚着貉子皮,价值不菲,他大喜过望,忙忙谢过齐锦年。
齐锦年便道:“大哥,我……”
他话还未说完,那边大理寺丞已经派狱丞过来,要提他过堂。齐锦年甚是疑虑,因他已经录过一回口供。这时寅时还未敲,夜正深沉。
深夜的大理寺大堂只在四角点了小灯,愈发显得阴暗可怖。衙役倒是都来齐了,手持水火棍,分两班站定。
寺丞坐在大堂上,见齐锦年被送进来。齐锦年披散着头发,脸色惨白,宛若堂上点着的一盏煤油灯。风若是刮得太大,他便要熄灭了。
寺丞满脸堆笑,先请齐锦年坐下。
齐锦年摇摇头,轻声答道“不必了”。
寺丞又问淮南王遇刺时情形,齐锦年唉了一声,道:
“寺丞,我已经招过一遍口供,签了字,画了押,这才过去多大一会儿?怕是状纸上的墨迹都还没干透。”
寺丞笑道:“侯爷,有几个问题,属下没想明白,还请侯爷赐教。侯爷您是冰雕玉砌的一具身子骨,早些录完了,也好放您回去歇下。否则的话,您那身子略敲一敲,怕不是……”
齐锦年听出威胁,叹了一口气,正色道:
“寺丞,你只管问,但锦年该说的已经都说了,实在没有多的。”
说完,他抬起眼睛,瞧着堂上的寺丞。他早就领教过唐寺卿治下大理寺的厉害。唐寺卿是有名的酷吏,靠捉拿前废太子朝中余党上位,以谄媚先帝。当初他三个月就捉拿了一千多“太子余党”,将大理寺牢狱塞得满满当当。而齐锦年的父亲老平安侯和哥哥呢,正是在这场“太子余党”风波中受牵连入狱,死在大理寺三品院中。
***
刘长重靠墙坐在牢狱中,低眸沉思。他官阶不够,去不了齐锦年被关押的三品院。但大理寺倒也礼待他,将他送到一间单人牢狱中,毕竟他也是有品阶有名号的边疆重臣,不好怠慢。
刘长重想的是,当时齐锦年瞧见刘长重进来,慌忙解释,人不是他杀的。他自己呢,环顾凶案现场四周,已经让他笃定淮南王确实不是齐锦年杀的。他又弯腰细细验过淮南王左胸的伤口,更加让他确定,杀手另有其人,必是位职业刺客。
刘长重还没有完整捋清思绪,那边狱丞竟然过来打开牢门。要送他过堂。他有些惊讶,寅时刚敲过三刻,冬夜里仍是漆黑一片。
等刘长重去了大理寺大堂,寺丞请他坐下。他倒也不客气,便坐在椅子上,拿眼睛觑着堂上寺丞。
寺丞还没问话,刘长重已经开了口。
“你又提我来做什么?可在全城搜捕真凶?”
寺丞见刘长重老神在在、毫不在意的模样,心知此人难缠。刘长重行伍出身,什么大场面没见过,从小到大,就没有怕过。什么荤的素的、软的硬的,对他一律毫无用处。
寺丞干笑一声。
“刘将军,你与齐侯爷伉俪情深,属下是知道的。”
刘长重道:“齐侯爷金枝玉叶,经不起折腾。此事与他无关,你们问完了,就该早点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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