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年不敢求将军回心转意,若占卜是吉,只希望将军继续留在锦年府上,直到将军离开京城那日为止。”
齐锦年话音未落,刘长重扔下伞,半蹲下来,勾起齐锦年的下巴,直勾勾盯着瞧着齐锦年。齐锦年一双美目,也泪眼婆娑地回望着刘长重。
各位看官,刘长重这种人,一辈子活该娶不上媳妇儿。原来他瞧着齐锦年,心里竟然不是怜香惜玉,而是宛如审视犯人般。刘长重暗自思忖,齐锦年先前说到在雪中等圣上那次,是低垂着眼皮,眼珠子朝着左下,明显陷入回忆,十分动情,但等齐锦年说到要刘长重同去报恩寺拜观音娘娘时,却抬起眼皮,有意要与刘长重对视,说到占卜凶吉时,甚至朝上方虚空瞥了一眼。
第48章 第十回 应天府审凶辨真伪 报恩寺焚香占吉凶(上)
初春季节开漕节,圣上亲临了通州城漕运码头。今年天气冷,开漕节开不了漕,只能靠人力破冰。漕运仓场总督为了迎接圣上,没日没夜派了劳工顶着寒风砸冰。圣上在漕运码头石牌门处被搀扶着下了步辇。河边风寒刺骨,为圣上遮挡风雨的九龙曲柄黄华盖差点被吹得翻过来。
圣上一面听仓场总督和坐粮厅官员汇报漕运情况,一面抬眼去瞧河面。今年冬天又长又冷,河道冰冻期远超过往年。不要说北边都冻硬了,南边连济州河段也结了冰。为了做样子给圣上瞧,还是运了五十条漕船靠在码头。毕竟都是演练过的,漕运码头上,呈现一派繁华嘈杂而又井井有条的景象。
圣上心里明白,他要来,下边必然都给他准备好了。不说别的,就说那些码头船工,一个个都穿戴整齐,码头坐场的书手书办们,也都盛装,怕是新年也穿不了这么好!但他见这河面上,丝毫没有解冻迹象,所谓河道,都是强行凿冰凿出来的一条狭窄通道,不由得忧心忡忡,又想起刘长重说到他心坎里的话,“痛则不通,通则不痛”。
圣上被太监搀扶着,又往码头停船处走了几步。一艘漕船正在靠岸,船上船夫们齐齐跪下,连头都不敢抬。圣上问了船载重多少、运米损耗几成之类的问题,坐粮厅官员忙不迭作答。圣上本来一心都扑在漕运上,忽然瞧见船夫抛了缆绳下来,缠在系船柱上,以固定船只。圣上心中一动,思绪冷不丁撞到别的事情上去了。他悄悄撕下一片纸,写下几个字,交给一位随侍,吩咐马上送去给刘长重,说是那日在一贯楼撞见的缢死案,已经有眉目。
***
***
***
刘长重坐在床边,心事重重,听着外边钟漏敲过卯时。蓓蓓蹲在他脚边帮他套上靴子。刘长重穿好靴子,起身就要走。那边蓓蓓又忙忙迎出来,手上捧着一件厚貉毛斗篷,给刘长重披上。
蓓蓓一面说着“外头还在下雪”,一面将斗篷系好。
齐锦年特意比刘长重起得早,已经打扮停当。他手上捧着汤婆子,站在门外等着。齐锦年又跪又求,好说歹说,刘长重总算答应今天陪他去报恩寺拜观音,烧香占卜凶吉。齐锦年生怕刘长重又翻脸反悔,早早做下准备。马车也备下了,只等主人们出发。
刘长重见齐锦年戴着羊羔毡帽,披着件厚斗篷,翻着狐皮领子。他心里一动,低眸去看身边的蓓蓓,蓓蓓专心给他系着斗篷,生怕没系紧被风吹开了。刘长重又去看齐锦年,齐锦年忙把汤婆子递给他。
一瞬间刘长重记起了什么,仿佛黑夜里有人举起了火把,照亮了墙壁上的铭文。他一把将齐锦年送来的汤婆子推到了地上,拔腿就往外跑。
蓓蓓急得在后面大叫:“将军,你还没戴帽子!”
刘长重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帽子?北风刀子似刮在他脸上,他满心满眼想的却是,我怎么起先没想到。他骑着马,一路乘着风雪,赶到应天府。他下了马,又忙跑去后门的停尸房。停尸房里摆着副薄板棺材,仵作站在一旁,慢条斯理地啃着烧饼。严麻子的卷宗既然已经结案,就该要入土为安了。这种突遭横死、且已无家属的尸体,便由官府出面,下葬到乱坟岗。
刘长重赶到时,严麻子棺材板上已经钉好钉子,两位脚夫正在吆喝着抬起棺材,要送去下葬。刘长重喊了声等等,脚夫不知何事,又放下棺材。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