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雨,穆雷把她抱进了密林中避雨,她抱着膝盖坐在石头上?,缩成了小小的一团,前头的视线还是?能看到贺钊的坟冢,那柄孤剑立在烟雨朦胧之中,寂寥笔挺。
穆雷捡了块干燥的木头,随意地拿匕首在上?面削刻着,没多久就雕成了一个?十字交叉的小玩意,形状有?点像飞镖。男人平时口无遮拦惯了,张口就准备问那瘸子叫什么,怕她生气话到嘴边又险险咽了回?去换了个?说法?,“那男的叫什么名字?”
“贺钊。”
穆雷点了点头,不会写汉字,接着又问:“哪两个?字?”
商宁秀幅度很小的伸出手指,在地上?写出了笔画。
穆雷将小木镖刻好之后就起了身,冒雨往前几步跨到了湖边坟冢那,他将木镖摁在胸口,左手在眉心?鼻尖比划了几下?,似乎是?在做着什么特殊的仪式,最后将木镖埋进了土堆中。
男人挺拔的身影在雨幕中转回?来,回?到商宁秀身边的时候身上?已经湿透了,他不甚在意地甩了两把水,重新在石头上?坐下?。
“你在干什么?”商宁秀不解问他。
“我们部落的习俗,以此祭奠往生的勇士。”
“他本来都已经退伍回?乡了,和弟妹一起做生意过日子。”商宁秀眼睛发胀发酸,一整圈一起红,拿手掌摁着也还是?溢出了温热,“没有?碰到我的话,他本来可以安稳度日的。”
穆雷嘴笨,最不会的就是?安慰人开导人,索性也就不瞎说话了,他侧着身子撑着手肘,用另一只手掌轻抚着商宁秀的脑袋,掌心?温烫,慢慢摩挲。
这场雨没下?多久就停了,商宁秀明?显的魂没在身上?跑神?跑得厉害,穆雷将她护在怀里?,慢悠悠地打马往前走,也没有?明?确的目的,就只单纯地闲逛。
商宁秀原本一直都在发呆,忽然偏头,视线偏移着往一个?方?向?注目。
穆雷跟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此处地势高,能遥遥看见鄞关的城墙。
遭战火屠戮的城池没了昔日大国边关的风采,城墙上?被油泼火滚过,一大片被烧得焦黑丑陋,城头断壁破漏,上?面站着的城防士兵穿的全是?大夏的军服,下?头还有?藏匿在角落盲区里?的几个?瘦弱流民。
他见她一直不回?头,便拉住缰绳停下?了。
虽然商宁秀没说话,但穆雷此刻却好像忽然间?明?白?了些什么,她的悲恸好像并不只是?来自于那个?死去的贺钊。
这种?感觉他大概能够明?白?,就跟前几年草原上?大疫,故乡陷入水深火热之中,亲友一个?个?离开而他却束手无策。那种?难受的等级相当高,不受时间?治愈,不被意志转移,除了破局,没有?第二条路能解。
穆雷盯着鄞关的方?向?,舌尖抵着颊侧,心?里?在琢磨着些什么。
他迟迟不动,最终还是?商宁秀先转回?了头,拉了他的手臂,气息滞缓道:“走吧,我不想待在这。”
“好。”穆雷这才收回?视线,甩了下?缰绳,桑格鲁重新慢悠悠走动起来。
商宁秀的情绪堵在胸腔郁结难舒也不知道饿,一整天滴水未进,穆雷找了个?没沾水的大石头将她放下?,从马囊掏了吃食和水出来给她后,就自己又骑马出去了。
夕阳西下?,橘色的日光拉斜了塞外的树影,尚未干透的雨珠还停留在草叶上?,压弯了叶面再滑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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