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刚刚说让他休息,此时不会进来,只有韩涿野了,他也没睁眼,淡声说:“我怀孕了。”
“嗯,”韩涿野拉了把椅子,坐到病床前,看着他,“我知道。”
目光不知道要放到哪里,胡乱地垂下去,落在俞舒的右手。
他细细的右臂从手背到小臂紧紧促促地扎了四根置留针,被透明的胶带裹了一层又一层,都没有一块儿完整露出的皮肤。
韩涿野紧紧皱起眉,他之前拍医护片的时候学习过一定的基础知识,能打上四根置留针一定是极为紧急的情况。
他探出一根手指,有些颤抖地去点了点俞舒右手尚且完好的皮肤,太冷了,血成了冰水似的,全被透明又冰冷的液体稀释了,流过皮肤下,带走单薄的体温。
韩涿野忽然开口:“不然……”不要了吧。
他想这么跟俞舒说,但想到医生说他要吃保胎药,又无从开口。
“你变得犹豫,是因为觉得这是你的孩子吗?”
俞舒感觉到他小心翼翼碰了下自己的手臂,冷不丁出声。
韩涿野不知道能说什么,他不光知道这是他的孩子,他甚至也知道了其他两个,叫了他整整五年舅舅的,也是他的孩子。
以舅舅的身份对待孩子,和以父亲的身份对待孩子,是截然不同的。
作为舅舅的他,会用被完全溺爱伪装的,骨子里是冷漠的方式去和俞礼鹤,去和芽芽相处,因为他知道那不是他的孩子,除了既是父亲又是母亲的俞舒,他们可以说毫无干系。
在过去五年里,韩涿野一直维持着一年平均见不超过十次的频率和他们相处,甚至还没有幼儿园老师见得多。
可以说,他是完全缺席了孩子的童年。
人的情感毫无逻辑,也没有缘由。
弹指转瞬,一忽而过,不过是蝴蝶振翅的瞬间,心境却已然翻越一座茫茫高山。
当韩涿野觉得作为舅舅和两个“非亲非故”的外甥一年见十次面已经够仁至义尽的时候,在此刻他的真实身份却忽然被揭开。
过去种种浮现在眼前,说着自己不喜欢孩子的韩涿野开始懊恼,开始悔恨,为什么没有早点发现。
而韩涿野不能怪任何人,俞旺仔不能,芽芽不能,俞舒,更不能。
他只能在震惊与懊悔中,责怪过去愚蠢、无知的自己。
“俞舒,我……”
其实这时候韩涿野已经想跟他坦白了,想告诉俞舒他已经知道了。
但是韩涿野犹豫了,话躲进了唇缝里,他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俞舒。
于是,他决定伪装。
韩涿野动了下唇,跟他说:“不管是不是我的,都不能要,先兆流产太危险——”
俞舒心有灵犀地在某刻陡然睁开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他,语气很平静,打断了他的话:“这次也不是你的,跟你没有关系。”
“……”
韩涿野唇瓣蠕动了几下,他从来都是游刃有余,信手拈来的,但此刻竟然做不出任何表情来应对现在的俞舒,病房里的空气都好像变得稀薄、沉重,让他想要逃离。
这很奇怪,他从来不是一个会想要逃避问题的人。
韩涿野发现今天已经出现了太多不像自己的事情。
俞舒见他不说话,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心里大概有数了,声音比平时更冷:“你都知道了,对吧?”
韩涿野眼瞳一缩,三分钟前披上的伪装被他一把撕了个稀巴烂。
俞舒视线转向前方,直直看向空白的天花板,喃喃出声:“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你都不信。”
韩涿野喉头一紧,下意识想轻轻握住他的手腕,却又被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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