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掏出手机,被陆虞拒绝,“不用了,没有多少钱,黎先生晚安。”
似乎是怕他追问,陆虞匆忙逃开,黎温收回手,拆着外包装走进卧室。
趁着刷牙的功夫,他充上电,洗完澡回来垫在腰后,那团温热确实消减了他的酸疼。
他舒展身体,睡了一个好觉。
黎温在自己生日那天,去了福利院。
说是生日,其实是院长在福利院门口捡到他的那天,也是他的亲生父母抛弃他的那天,悲喜交加,这天成了一个尴尬的日子。
然而院长牢牢记住这个日子,还会郑重其事的问候和准备礼品,他想黎温从中感受温情,数十年如一日不曾间断,代替了黎温缺失的亲情。
车没停稳,黎温就降下车窗探头看,果然,院长黎良舟早已站在门口那里等他,眼睛望着车子行进的方向,眯眼确认是他后,艰难抬手跟他打招呼。
发动机的声音甫一停,黎温就推开车门下来,小跑着到了黎良舟身旁去扶他。
半个月不见,他的情况好像更糟,皱纹更多,层层叠叠压在眼尾,像树的年轮,昭示着他的年迈。
可是他的憔悴不仅来自年纪,还有不正常的病容。
虽已出伏,最高温度依旧会达到30度,旁边货车那儿装卸物资的工人穿短袖还要挽起来,黎良舟却穿上了毛衣还用围巾裹住脖子,露出的瘦削脸庞发白发绀,看得黎温心慌。
“院长,怎么出来等,都说了别出来,您就是不听。”
黎温搀着黎良舟往室内走,话很多,却来回嘱咐那几句。
“福利院的情况,越来越好了,待遇好了有人来,志愿者一波接一波的,我这个院长,挂个名头,整天没事干呆在屋里,人越躺越懒,出来接趟捐助人,还不行了?”
他的声音很轻很虚弱,说半句,停一下,很是费力。
“我算什么捐助人,我是您一手带大的。”
“小时候你就最聪明有主意,长大了又懂事知道感恩,好孩子,福利院有你,我就放心了……”
黎良舟拍拍黎温搀扶自己的手,扬起脸,给他一个欣慰又带感激的微笑。
几百米,停停走走,到了黎良舟住的房间,用了将近十分钟。
黎温在摆满药瓶和药盒的茶几上拿起保温杯,倒了杯水,看着黎良舟喝下去后,又去拿毯子,还问他要不要躺着。
他在房间各处不停走动,不安又沉默地忙碌着。
黎良舟看他风风火火的身影,喊住他,朝他招招手,拍拍沙发边,示意他坐下。
扶手边是他给黎温准备好的,30岁的生日礼物,用很朴素的布袋装着,沉甸甸一大包。
他伸手从里拿出来一团,在黎温面前抖落开,充满期待看向黎温。
“马上要天凉了,你怕冷,我这次给你织了毛衣还有围巾,手套,你看,用的你喜欢的颜色,喜欢吗?这种毛线不容易起球,可以穿好多年。”
黎温接过来,伸手摩挲那绵软的织物,毛绒扎在掌心,他的心底却升腾起一股难言的酸苦。
黎温虽称黎良舟院长,但是实际上,他们是更加亲近的关系,亲近到,一个简单的称谓并不能解释得清楚。
他像长辈一样呵护他,又像挚友一样自始至终支持他,黎温的名字来自他,温情归于他,他是黎温不能少的一部分。
如今,这一部分就要生生从他心口剥离出去。
黎良舟作为福利院的院长,大小事宜,什么都要关照,从黎温有记忆起,他一直穿梭在院里的各个角落,是一个不会疲劳的永动机,从早晨忙到深夜,照顾院里的大大小小。
偶然,黎温注意到黎良舟鬓边发白的头发,察觉到那些他做顺手了的事越来越吃力,最初,黎温以为只是他年迈懒怠,没成想,却是因为疾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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