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下心脏病发,躺在医院里,他万念俱灰,旁听现场时看到方应理还极力为被告辩护。气急败坏之下他到外面买了一把小刀,想叫方应理也吃吃苦头。
任喻看到方应理面对面目狰狞、歇斯底里的青年,表情淡淡,仿若被攻击的是别人,而他只是个旁观路人。
听完前因后果,方应理掸一掸沾了浮灰的衣袖,语气平静:“法律的尊严正在于,每个人都平等地享有在其规定范围内的最大权利,并承担底线义务。他需要辩护,而我只不过做我该做的。”
“而你的行为,会为你带来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管制。”
别说三年,就哪怕一个月,这个青年的母亲失去儿子的照顾,恐怕都难以为继。但做了错事就该受到惩罚,这一点无可厚非。更何况,任喻觉得方应理看起来就是这么一个会睚眦必报的人。
“但……”方应理瞥一眼青年大口喘气的吃痛表情,侧身示意法警,“送他去医院吧,我不追究。”
任喻意外地挑了挑眉。夭夭
或许是蔑视与乏味,觉得微不足道,又或是同情,不想逼人至穷途末路,但不论哪一种,任喻都觉得方应理比他想象的,还要更酷一些。
任喻疲惫地回到家时是六点半,他发了一条微信,然后饥肠辘辘地点外卖,结果商家出错餐,直到晚上八点他的外卖才送达。小面吃了一半,手机响起,屏幕显示是邓微之手底下的小记者陈薪,应邓微之的安排,需要的时候和任喻打打配合。
电话接通,那边喊了一声:“喻哥,法拍房的竞拍资格,搞定了!”
他从在法院偷听到方应理后天有个法拍咨询,回来后就发消息给陈薪,让他帮忙找一个入场资格。
任喻被辣得直吸气:“哪一天,几点?”
“后天上午九点,带上身份证,地址我一会发你手机。”陈薪感叹,“抢一个资格太不容易了,司法拍卖的房子价格便宜,好多人抢。”
“喻哥,你要是看上合适的,也可以买一套。你也老大不小了,老这么漂着不行,娶媳妇用得上。”
陈薪这小孩哪儿都好,就是话唠,比老母亲还啰嗦。任喻没受过被唠叨的苦,啧了一声:“我买你们季风给报销吗?”
陈薪骇然:“那必须不能够。”
“那不就结了。”任喻挂了电话,撂下筷子,心里有些堵得慌。
仔细想想,自己确实漂了很多年。刚毕业那会跑到国外,浪迹了几年,后来练就人精一样的回国,做过媒体,做过线人,也考过古挖过墓,给人打下手,一天几十块,体面的、不体面的什么都干。
好在明白是非曲直,凭着一腔热血,没犯过大错,也做了些好事。不过名字是留不下的。他帮邓微之搞到两起重大新闻线索,最后年度十大新闻报道和记者,却只能出现邓微之一个人的名字。
不过他不在乎,这些血汗钱打了水漂的普通人有房子住,有补偿拿,他这一通功夫就没白费。
司法竞拍当日,任喻故意比九点整开始的时间要迟十分钟到,推开门的时候,在下面乌泱泱的坐席里接到方应理抬起头注视的目光,挺尖锐,破开层层叠叠沉闷的空气,直接刺进皮肤里去。
他装作没有看见,径直找到空位坐下。
法拍的房屋大多是因仲裁、司法结果而需要变卖的财产,价格合不合适,来源清不清白,不少有钱人购买前会找专业律师给予意见。他特意找陈薪搞到了一个资格,为的就是自然而然、不露声色地融进方应理的工作场景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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